太后投去陰厲一瞥，立時有宮人上前將那宮女捂嘴拖了下去。去路如何，已不用猜。
柳瑤華以帕子掩飾面上驚詫，望那鮮血，隱帶黑氣，這女子怕是中毒而死。眸子暗了暗——本打算，能救一命算一命，結果……命該如此，有人早她一步！
華怡夫人暗罵一聲晦氣，恨聲吩咐周遭道：“還不快宣太醫，都死了嗎！”
聲音裏全是氣急敗壞，然，轉瞬想起自己這是在永壽宮，連忙滿帶愧疚對太后行禮：“這……都是臣妾處置不當，還請太后娘娘恕罪。太后您看，現在就去宣了王太醫過來吧？”
“剛剛寧妃不是已經讓人去了太醫院，為采女請太醫？如今，怕是王太醫也快要到了……”太后慢慢點頭，眸色晶亮，隱隱帶厲，轉而垂眸沈聲對華怡夫人道，“不怪華怡夫人，這宮女——哀家還當是個老實的，沒想到，竟會做出這當眾服毒的事兒來！來人，去把昨夜看守這宮女的宮人都帶上來，哀家要親自審訊。”
當下，宮女趕緊去后方宣人，而殿中死掉未冷的尸身，也被白布罩住，免驚殿上主子娘娘，只等太醫驗過，才可將人拖去掩埋。
她們自去忙碌，殿上柳瑤華靜靜等待。剛剛，聽太后一襲話，忍不住眉角一挑，心中隱約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只那腦中靈光不過一閃，快的抓不住，只想一想罷了。
大殿之上甚為安靜，詭異的安靜，宮女垂首侍立，連衣衫相磨的聲息都有些刺耳，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須臾，王太醫到，親自號脈，又是查探口舌，翻看瞳仁。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與同行而來的另一位太醫商定出結果。
“毒發而亡，不過……是慢xing毒藥?！?
“慢xing毒藥？”太后瞳仁一縮，擺擺手，讓王太醫立在一旁。
微側頭，對華怡夫人道：“華怡夫人有何看法？”
華怡夫人略微整理下思緒，猶豫道：“回太后娘娘話，這宮女即便不是參與了下毒，也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會遭人滅了口？”
司棋在下，忙以膝代腳，急上前幾步：“太后，夫人，芭蕉跟著嬪妾不過幾日功夫，嬪妾不知她會做下這種事，這一切都與嬪妾無關……”
“李采女，你先別急著辯白，本宮與太后又不是武斷的人，你若真沒做過，斷然不會平白冤枉了你去。可事到如今，唯一看似知道事情原委的芭蕉也死了，你……”
“真的不是嬪妾，嬪妾與寧妃娘娘是素日主仆，寧妃、寧妃……待下尤為親和大度，從未苛待過嬪妾……嬪妾沒有理由去害寧妃啊，夫人，您一定要為嬪妾做主啊?！彼酒逖垡娙缃窬置?，本是瘋魔的話再也不敢說，竟是臨陣倒轉風向，對寧妃再不敢不恭謹。
而芭蕉一死，以柳府勢力，全然可以推脫干凈，不用牽扯上她。
她本是柳府婢女，有柳府為倚仗，又有孩子為踏板，不怕柳尚書不顧忌——此時方才明白，不知是癡還是傻。
“是啊，姐姐可要為李采女做主?。 睕鰶鲆痪?，柳瑤華見縫cha針，對華怡與司棋二人的惺惺作態半點不入心。
華怡夫人眉頭蹙了蹙，輕輕一咳：“還不快扶了李采女起身，這采女肚子裏可還有咱們皇上的骨肉，有個什么閃失，誰擔待的起？”
一聲喝斥，雖聲音不大，卻滿帶威壓，眼稍一跳，周遭宮女忙戰戰兢兢上前扶李采女回座。
當下，柳瑤華柔色一笑，請了太后尊口，令王太醫等為司棋把脈——如同司棋所想，柳尚書不得不顧忌她腹中孩子，于是，柳瑤華也得顧忌他之顧忌，雖則心中有旁的想法，現今也只是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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