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一楞，旋即垂了眸，靜默一陣，方道：“當時，柳錦華與華怡夫人掐的厲害，柳家也正直盛時，與慕容家不相上下，自然想一較長短……上官氏一族，又舉了蓉妃，更有兵權在握——三大家族明爭暗斗，若要朝政穩固，哪一方都不可多偏頗。這位雪嬪小主以其極低的身份地位橫空出現，卻是……牽制三家的籌碼，均衡權勢的紐帶——得寵也是必然？”
“是，”李延年道，記憶裏，依稀還有那位小主的影像，“雪嬪小主柔弱卻極有主見，整個人看似溫吞若水，卻不失小女子的活潑與執拗，雖是得了太后的舉薦，可隆恩之后，已少與永壽宮那邊有聯系，識時務，皇上自己寵著些。那會兒，各家各族都不安分，咱們皇上才剛登基繼位，朝政不穩，對其不利，各家以自家女子來充掖內庭，皇上也便順勢而為，以其女為牽制，暫且求得個心安罷了。哪裏想，這些女子并不是安分的，久而久之，皇上在這后宮也是不勝其煩，沒得辦法吧……”
李延年猶豫道，對于當年皇上對雪嬪小主的感情，他也拿捏不準，他不知道那是上位者的一著棋，還是……真的對那水樣般的女子動了心。
瑤華漠然，點了點頭，撇開這位故去之人不再談論，問道：“蓉妃呢，上一次在干清宮，我見她竟是與皇上同坐一處——可平素，也未見蓉妃如何得寵得勢。”
“蓉妃娘娘……”李延年頓了頓，“xing子也是和緩的，而且極有主意，皇上曾讚譽其驚才絕絕，因而……有些政事也常與其商議。”
瑤華猛吸一口涼氣——“這是，后妃干政？！”
李延年面露尷尬：“不瞞小姐，這事兒……算是宮裏誰都知曉的秘密了。小姐您入宮不久，可萬莫去觸了這蓉妃的霉頭。蓉妃看似不與人相爭，可這么多年來，敢與其相爭的女子，不論多受寵愛，到最后竟都撼動不了蓉妃的地位。就比如那位晴貴嬪，曾自恃其傾城之姿，還有其姐與皇上的情意，妄圖取而代之——這么多年來，還不是一如既往的棲居柔福宮之下？”
瑤華默默點點頭，有些不舒快，雖然這些，她心中不見得沒數。
李延年照舊不能久留，即便這華羽宮如今沒了奸細探子。
送走他之后，瑤華望著桌面上的畫作，沒了心思。
瑤華總覺，這其中有哪一處不對勁似得——寵幸雪嬪與蓉妃，僅僅只是因為二人的xing情合了宣楚帝的口味嗎？
但是，柳貴人同樣是好xing子的，身份地位也同樣的不顯貴啊，怎么卻沒有與雪嬪一樣的幸運？
況且，論起聰慧謹慎，華怡夫人不是比蓉妃更合適？緣何，留在干清宮與皇上一道論政的，反而是她蓉妃？
即便是后來的晴貴嬪，那般的美貌聰慧，小意逢迎，又借了“雪嬪親妹”的身份，李延年也說皇上念著舊情的，可……瑤華壓根瞧不出，宣楚帝對其多一分的不同來。
李延年自然不會對自己有所隱瞞，這中間，一定是有什么，連李延年都不知道，摸不透的！
心中的煩擾，令瑤華有些坐立不安，未知的秘密好似懸在頭上的一把尖刀，令其憂思不堪，最終還是吩咐司琴道：“去取了琴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當先往閣樓方向而去。
一曲罷，瑤華仍舊覺得心不暢，連她自己都知道，這暴躁的狀態要不得，可望著碧波盈盈的太液池——今天，她還敢跳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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