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生嫉妒

謝涼宸楞住了, 像半截木頭似的站在那裏。

“宸兒沒有強迫師尊，”謝涼宸著急地解釋起來，“真的沒有！”

桑銀紅著眼眶, 卻不掉眼淚，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當云霧散開, 第一縷月光落下，謝涼宸看見桑銀棕色的雙瞳失神地鎖在自己身上：

“宸兒, 你還把吾當成師尊嗎？”

這句話如同平靜空氣中的一枚炸雷，謝涼宸聞言嚇得立即湊上前, 手伏在桑銀的腿上, 幾乎像一只隨時要被拋棄的小獸般仰頭道：

“師尊為何這樣說？宸兒什么時候不尊重師尊了？宸兒只是這段時間太忙了, 有時候忽略了師尊的感受，是宸兒不對好不好？”

“吾既不能教你劍術, 在鑄造上你更是已經有了沈師尊, 還要吾做什么呢？”桑銀闔了闔眼，強忍酸澀, 平日裏清潤的聲線此時帶著嘶啞和輕顫, “吾對你來說……不是已經沒有價值了嗎？”

謝涼宸渾身一顫。

她沒想到師尊竟然是這么想的。

她也是現在才發現, 師尊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狀態，她明明可以再多哄一哄師尊，明明可以讓師尊多一些參與感，可是她卻自己干自己的, 師尊插不上手，幫不上忙，只能落寞地坐在遠處靜靜觀看, 看完又悄無聲息地悄悄離開。

謝涼宸實在是太自負了，覺得自己有造器的本領, 就把覆興長月山的任務全部都背在自己身上，而忽略了師尊的感受。

師尊這么想并不是幼稚，謝涼宸隱隱約約聽沈云移提起過，桑銀前半生經歷過重大的變故，長月山對桑銀來說非常重要，所以謝涼宸完全能夠理解桑銀為什么難過。

她半分也不覺得師尊敏感，她只會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

其實桑銀剛說出這句話就后悔了，連他自己都很震驚，他不知道這么傷人的話為什么會從自己嘴裏說出來。

可是那一刻，決堤的情緒就像一個關不上的閥門，把隱忍許久的洪水輕易放出。

沒錯，他嫉妒。

他實在是太嫉妒了。

他嫉妒沈云移身上有一切謝涼宸想要的知識，他嫉妒沈云移懂得如何給宸兒加強無相傘，懂得為她設計圖紙，兩人可以日夜不分地討論研究武器的事情，而自己只能坐在一邊遠遠地看著。

桑銀覺得自己已經病態了，他幾乎有些后悔把沈云移帶到謝涼宸身邊。

他甚至都數不清，自己被劍意壓制多年的七情六欲，這段時間已經爆發多少次了……

謝涼宸嗚咽著，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狗，可憐兮兮地拽著桑銀的衣角：“師尊始終都是宸兒最好的師尊，怎么能用價值衡量呢？師尊把宸兒辛辛苦苦養大，宸兒對師尊永遠都會敬重的好不好？”

見謝涼宸哭了，桑銀的心漸漸揪得很緊。宸兒本來拿著一個甜點要來哄他，可是他卻短短幾句就惹哭了孩子，愧疚感像大山一樣壓在他心頭，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謝涼宸還伏在桑銀腿上可憐兮兮地抽泣著，祈求他的原諒：“宸兒錯了好不好，宸兒以后再也不強迫師尊了，宸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一口一句“宸兒”讓桑銀的心猶如被鈍器一下一下敲打，一陣一陣地疼。

桑銀的眼底閃動著淚光，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摸了摸謝涼宸的腦袋。

謝涼宸感受到微涼的指尖輕揉著自己的頭發，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笑容：“師尊是不是不生宸兒的氣了？”

桑銀沒有說話，只是喉結滾了滾。

謝涼宸歡喜地抹了一把眼淚，把手裏的奶酪包又舉到胸前：“師尊，如果你不生宸兒氣了，就咬一口好不好？吃點甜的就不許不開心啦！”

桑銀看著謝涼宸手中那個已經擠壓變形的奶酪包，眸色輕黯。

謝涼宸亮晶晶的雙眸看著他，見桑銀沒有動作，眼睛裏的光慢慢又熄了下去。

師尊果然還是沒有原諒她。

正當謝涼宸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時候，面前卻突然沈下一片陰影——

桑銀竟然低下了頭，輕啟薄唇，一口咬住了她手中的奶酪包。

師尊竟然，俯身，咬住了她手中的食物。

謝涼宸抓著奶酪包的手比較靠前，桑銀低下頭來的時候，幾綹發絲掃在她的手上，酥麻的觸感就像一道電流，謝涼宸登時全身抖了一下。

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桑銀咬住奶酪包的鼻尖，卷翹的眼睫輕輕顫抖著，就像翩躚的蝶翼。

師尊的臉就在眼前，他的唇也如此近在咫尺，是只要輕湊上前，就能直接吻住的地步。

他粉嫩的唇和金燦燦的奶酪包，一時間她竟然分不出哪個更誘人。

謝涼宸呆呆地望著桑銀，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好幾拍，那種大腦空白的感覺，讓她周身蕩起炙熱的潮水。

直到桑銀直起身來，謝涼宸還呆楞楞地杵在原地，一個半跪的姿勢，傻乎乎地舉著被咬了一口的奶酪包。

“很美味，”桑銀手指輕輕抹去唇邊的奶漬，“謝謝宸兒。”

“啊……師尊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謝涼宸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不自覺地說。

直到月亮慢慢被云霧遮蔽，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她強吻他的事情。

桑銀心裏始終有根刺，他覺得這是違背倫理的事情，怎么想都沒辦法開門見山明晃晃地問謝涼宸“你為什么要吻吾”，而謝涼宸更加不想提起這個話題，正合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