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程云清狀似與他閑聊，隨意道：“之前都沒問過，你老家是哪兒的？”
“潮州。”林旭挑挑眉，開玩笑問：“查戶口？”
“林灝的媽媽……”
“不在了。”
程云清咽了下，“對不起，我——”
“沒事。”林旭輕扯唇角，“還想知道什么，盡管問。”
“那這幾年，你一直都在本地嗎？”
“嗯。”林旭低笑著自我調(diào)t侃，“干我們這行的，也不需要經(jīng)常出差。”
程云清眼眸微垂，長長的睫毛輕柔地覆蓋下來。他沒說實(shí)話，但他的表情很坦然自若。她欲言又止，從他身上站起來，“我們……喝杯茶再談吧。”
她走到流理臺前，機(jī)械地?zé)〔枞~，沖泡，然后招呼他過來。還是上次的位置，但是和上次用的那套唐草骨瓷杯不同，這次是樸拙的青瓷杯，小小的，半只手掌握得過來，杯壁分別用毛筆手繪了一支菡萏和蓮蓬。
林旭扶著膝蓋站起來，走到程云清身邊，倚靠在那裏抿了口茶水，他沒說話，將主動權(quán)交給她。
程云清深吸一口氣，“林旭，你有沒有想過，其實(shí)你可以換一種生活方式？”既然好不容易打開了話匣子，她索性一股腦說出口：“我能幫你找一份其他的工作，或者你想開個店做生意，租個車跑出租也行，再不然網(wǎng)約車，那天我看你車技很好，我的車可以給你……”
林旭默不作聲與她對視，眸底黯然情緒一覽無余。
他很清楚程云清說這些話意味著什么，她在嘗試退一萬步，以求和他有個哪怕只有丁點(diǎn)兒可能性的未來，可眼下，他無法給予她任何確切的回應(yīng)和承諾。
“不行嗎？”程云清自嘲地笑了下，“我很可笑吧？說這些簡直是在自取其辱……”
“是我的問題。”林旭罕見地有些急切，他沈聲打斷她的剖白：“再給我一點(diǎn)時間。”
程云清蹙眉，她不明白，為什么他總說是他的問題，只是下意識追問：“等多久？”
“可能半年，也可能……不用。”林旭突然之間很想抽煙，但想到在程云清家裏，他克制住了。
程云清沒接話，靜靜地看著他。
林旭抬手，眷戀地?fù)嵘纤膫?cè)臉，“對不起。”
他的掌心帶著微微黏濕的汗意，與程云清現(xiàn)下剪不斷理還亂的心境如出一轍，明知道繼續(xù)強(qiáng)留他在身邊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卻還是忍不住心存幻想。
而幻想，恰恰是最致命的東西。
他們沒談攏，但至少也沒談崩。
林旭的腿不方便，需要休息，程云清便留他住了一晚。大概是看出她對于被人跟蹤這件事依然有些心有余悸，他沒推辭。當(dāng)然，兩個人是分別睡在主臥和客房的。
太陽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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