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輒遠(yuǎn)的小姨丈,不過兩家交好,為顯親近,一直稱林暮陽為小舅舅。
他一眼看見了將離,這是命中的劫數(shù)一般,只一眼他就決定了要把她帶在身邊。明明身后有嬌妻在側(cè)——人生沒有十全十美,他們成親七載,無子,連半女都沒有。
林家祖訓(xùn),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今年林暮陽才二十五。
如果他向旁人說,他看到將離的第一眼,就直覺她會是他以后的侍妾,會不會被人當(dāng)成裝神弄鬼的神漢?
就算不被奉成胡言亂語的無稽之談,只怕也會惹來眾人的大笑嘲笑冷笑狂笑。
誰能堪破世間走向?誰能鐵口斷定朱氏這五年之中不能生出個一男半女來?誰能說五年后他不會娶上別的女人做妾?
可是林暮陽就是覺得,這個女人,曾經(jīng)在他的生命裏占據(jù)了好長一段時光。
夜深人靜,林暮陽寫完了公文,放在桌上等墨跡晾干,整個人也隨之松懈下來,便靠著窗,抬眼瞧著萬籟俱寂、深不可測的夜色,腦子裏又涌現(xiàn)出了將離那張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俏麗容顏。
他很奇怪自己會有這樣的篤定。
細(xì)思之下,他并不覺得他會喜歡這樣的女子。他所要的侍妾,不必有太多的才華、不必有太艷麗的容貌,只要能過的去,溫柔貞靜即可。不過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女人在他的生命裏,從來都不會是一個重要的角色。不可否認(rèn),他需要女人,可是他需要的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靜如處子,不問便不說話,安靜的如同擺放在一旁的家具或是擺設(shè)一樣的女子。
或者是只溫馴的優(yōu)雅的貓。閑下來了,興致高了,抱起來撫摸撫摸她華麗的毛發(fā),或是給她戴上些佩飾,讓她光鮮亮麗,也純粹只是一種裝點門面和他自尊的虛榮罷了。
而這個將離,存在感太強(qiáng)了。強(qiáng)到他還沒看清,便已經(jīng)意識到她的存在,并且根本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尤其是她眼眸中那與年紀(jì)不相符的憂傷。
他就是知道,那憂傷是與他有關(guān)。
況且這個叫將離的女子,并不夠溫柔貞靜,甚至有些過于尖銳的執(zhí)拗剛烈。完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更甚,從來都是有人主動上門送來形形色色,環(huán)肥燕瘦的女子,他還很少這么伸手主動跟別人搶女人。
想不通便不想。
林暮陽無所謂的笑笑。有祖訓(xùn)在呢,他現(xiàn)在也不能把將離怎么樣。既然他覺得這個女子值得他分神、抬眼,那么就放在身邊,時時刻刻相見。若是喜歡了,五年也不長。若是厭了,那就隨時丟開手,既不會成為負(fù)累,也不會留下遺恨。
林暮陽年少時就是這么對待自己最喜歡的東西的。不管喜歡什么,都有一個度,過了這個度,精美也就成了嚼蠟。那種患得患失,才會變成麻木的平靜,成為真正的心如止水。
074、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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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離一步三挪,腳下虛浮,胸口抽痛,眼前亦是一陣陣發(fā)黑,這幾十步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來的。
才進(jìn)了屋,闔上門,便虛脫般的委頓了下去。
腦中一片嗡嗡亂響,將離再也撐不下去,闔上眼,胸口窒息般的疼。她撫著胸口,將頭沈沈的垂下來,下巴倚著自己的手背,無聲的飲泣著。冰涼的淚一滴滴落到手背上,將離倔強(qiáng)的不肯抹拭。無聲的飲泣中包含著大悲痛,將離幾乎哽咽的難以呼吸。
從重新睜開眼回來,就有無數(shù)的壓抑、焦慮、緊張、心痛、悲傷、委屈,如今在宿命之前,都化成了軟弱和無力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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