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楚南蕓咬著牙，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擊中了那張臉，隨后那異種便慢慢化成了一灘泥水。
楚南蕓大口大口喘著氣，指尖不斷地顫抖，劇烈的疼痛順著她的左胸爬上脊骨，她感到窒息，感到痛苦，感到壓抑。
但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將她強行喚醒。楚南蕓連忙朝尖叫源頭看去，隨后目光就僵在了胸口破開一個大洞的粟伯年身上。
“老頭！！！”傅梓深尖叫著沖上前，一把抱起搖搖欲墜的粟伯年，并帶著他退離了前線。
“枸杞！”楚南蕓扭頭大喊，枸杞卻高聲回覆道：“我走不開！這裏還有個傷員！”
楚南蕓一咬牙，其他醫療官都在后方忙著救人根本騰不出手來，沒有時間猶豫，楚南蕓自己沖了上去。
她也是一名醫療官，戰斗期間也見縫插針地治療援助了一些傷患，現在她身上只剩下一針止血針和一針肌肉/縫合劑了。
“把他放平，保證他的呼吸順暢。”楚南蕓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掏出最后那兩針針劑，她拔開保險栓，作勢就要往粟伯年的身上扎。
這時，粟伯年拍開了她的手，虛弱道：“沒有用的……兩針是不夠的……”
楚南蕓咬了咬嘴唇：“將軍您堅持一會，我去枸杞那取——”
話音未落，粟伯年輕輕握住她的手，說：“救活我這個半身埋進土裏的老不死有什么用呢……未來是屬于你們的，留著這些，去幫助更多需要的人吧……”
“將軍！”楚南蕓急切道。
“就算我能活下來，神會也不會放過我的……”粟伯年笑著咳嗽了兩聲，越來越多的鮮血流了出來，“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好吃的好玩的都體驗過了，人生已無缺憾……”
“放你的屁！”傅梓深突然大罵道，“你還沒有看見神會被推翻，你還沒有看見新的明光城，你怎么敢說自己毫無缺憾？”
粟伯年看了他一眼，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摸上他的側臉：“死小子，我都快不行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傅梓深眼眶發紅，他緊緊捏住粟伯年的那只手，力氣大到恨不得把老人家的手骨捏碎：“我不準你死！你敢死我一定會記恨你一輩子的！”
“一輩子……也好，也好……”粟伯年苦笑了幾下，隨后他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后的力氣高喝一聲，“殺！！！”
一聲高喝，結束了這位老人悲壯的一生。
“老頭！老頭！！！”感受著那只蒼老的身體逐漸失去生命力，傅梓深崩潰地尖叫著，然而無論他怎樣吶喊，那具身體的主人都不會再回應他了。
“你混蛋……”傅梓深低著頭流著淚，淚水順著鼻腔喉管黏糊住了他的嗓子，使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粟伯年這輩子都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除了剛剛那一次護住傅梓深。
那只異種原本是沖著傅梓深來的，當時傅梓深正忙著與身邊的一只異種纏斗，并沒有註意到那只狡猾陰險的異種。當他發現異變時已經來不及了，異種尖銳的喙刺了過來，就在傅梓深躲無可躲之時，一道瘦削的身影擋在了他身前。
傅梓深粉色的瞳孔裏，倒映出的就是那樣一道瘦削的身影。
蒼老，衰敗，但在一瞬間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
傅梓深泣不成聲，整個身體都陷入巨大的悲慟中。
一只花妖藏匿在尸體堆中緩緩而來，它突然沖出地面，朝傅梓深的方向噴吐出大團的粘液。
“小心！”楚南蕓一把摟過傅梓深帶著他后退了幾步。類似的花妖他們在野外遇見過，它噴吐出來的粘液具有極強的腐蝕性，一旦粘到人身上便會在幾秒間將人體腐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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