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魚找來時，天闕正在小憩，顧清辰陪在左右，當一個面帶紅紗的女子出現在顧清辰的面前，他顯得很冷靜。
花非魚與顧清辰問了聲好，就在一旁靜待天闕醒來，天闕的午覺時間不長，這是被迫養成的習慣，他若是長時間沈睡，就會引來顧清辰的擔心受怕。
因為身體的原因，天闕睡得沈，醒來時也是迷迷糊糊的，等顧清辰餵了他些水，他才清醒過來。
他見顧清辰註視著他，身體前傾，按照以往，親了親顧清辰的眼底，引得顧清辰發笑，在天闕不解的目光中，顧清辰移開了身子，然后就看到了一臉呆滯的花非魚。
天闕：“……”
拳頭硬了！
天闕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自己臉上的表情，問道：“花非魚，你還來做什么？”
花非魚從呆滯中回神，跪地。
“小魚自知沒有臉面見尊者，但求尊者一件事。”
天闕睨了花非魚一眼，“何事？”
花非魚將頭埋得更低，猶豫了番艱難地開口。
“請尊者原諒，懇求尊者可憐小魚一滴心頭血。”
話落，外頭有雪落地，長劍出鞘，抵著花非魚白皙的脖子，只要上前一分，她立馬命喪九泉。
“顧清辰……”
有一人出聲阻止了他，那劍沒有上前一分一毫，顧清辰就這么握著空明，冷眼註視著花非魚。
“你要救林塵生。”
他替花非魚說出了答案，花非魚跪地叩拜，哀求著天闕，后者始終沈默。
天道命定，無法改變，情劫不過，終成死劫。
花非魚做不到殺死林塵生，即便他恢覆了花非魚的仙根，這仙根也在日益腐爛。
若顧清辰他們不在，天闕真的想問問天道，為何讓花非魚這般受苦，但天闕也知道，這是花非魚自己的選擇。
情劫她渡不過，因此成了死劫。
花非魚哀求著天闕，她愿意用的根莖換取天闕的心頭血，他磕著頭，哀求著。但換來的是，天闕的一聲嘆息。
“小魚，你走吧……”
花非魚磕頭的動作一頓，緩緩地抬頭，她知道自己自私，知道自己不要臉，但她還是開了口。
“尊者，您就給我一顆心頭血，就一顆，失去一顆您不會死的，您是云荒仙者，這世間無人敢傷你，何況您還有顧仙尊，尊者小魚求求您，求求您……”
她恨極了林塵生，也愛極了林塵生，她就這一次，就逾越一次。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小魚，你走吧……”
失望透頂，便不會有希望，天闕對花非魚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他竟在這一刻有些后悔，后悔用全身的靈息恢覆花非魚的仙根。
就如天道所說的，花非魚的仙根以爛，一株花草，不管是什么，是要它的根部發爛，最終的結局就是死亡。
他嗤笑自己當時沒有明白天道話中的意思，原來這場情劫早已成了死劫。
“顧清辰。”
只需這句話，顧清辰便將花非魚扔了出去，紅衣女子如同破布，摔在冰冷的雪地上，任由冰霜侵蝕著她的身體，好似只有這樣，她才感受不到痛，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告誡自己，剛才是如何的無恥。
她步履蹣跚地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天闕閉了閉眼，隨后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在這冬日，可謂是暖心了。
“顧清辰，我累了。”
他累了，身為天闕，身為云荒仙者他累了……
原來在燭末時，他不愿成為天闕，是他心裏的愿望，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多么希望可以無憂無慮。
他回抱顧清辰，在這一刻，他不禁覺得成仙也許不是什么好事，漫長的人生，無盡的壽命，走不到盡頭，孤身一人，那才是一種折磨。
忽然，他笑了。
顧清辰擔心地看了眼天闕，后者朝他搖了搖頭。
腐朽的地土長出新葉，這新葉以腐朽為自己的養分，是它的堅韌，顧清辰終是比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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