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原本打算安排我們進私立貴族學校,后來在我的極力堅持下讓我和木易進了一所普通市屬中學裏。因為我想體驗真正普通學生的生活,而不是在貴族學校裏繼續和自己的身份、家境糾纏在一塊。
上學第一天,當我看見木易從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差點驚掉了下巴。木易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副又土又厚的玻璃眼鏡,架在鼻子上,把他好看的相貌遮住了一半,頭發也有些雜亂,完全不像他平時一絲不茍的樣子,乍一看就像一個小書呆子。
“小白……噗,你這樣太好玩了。”我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暗自發笑。
“不是你讓我以后要低調些,不要引人註意嗎?”木易對我取笑他的態度感到不悅,略帶賭氣地反問我。
我這才想起來幾天前,我苦惱于木易長得實在太引人註目了,不想今后在學校卷入什么不必要的風波,遂跑去提醒他以后在學校要表現得普通些,沒想到他不但把我的話記在了心裏,還這么實在地執行了。
“對不起,小白。謝謝你。”我感動于木易的貼心,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真誠地向他道謝。
木易臉紅了紅,不露痕跡的把手從我手裏抽了回去,“走吧,上學時間快到了。”一邊用說話遮掩他的害羞,一邊朝門口走去。
我樂于見到他不好意思地樣子,心情愉悅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為了避免太招搖,我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距離學校一條街的地方,并囑咐他以后都在這裏等我們放學。然后讓名義上的監護人王嫂帶著我和木易走去學校。
因為是開學第一天,學校門口擠滿了前來報道的學生和陪同的家長,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停下了腳步,突然覺得很可怕,想到以后要在這么多人中間度過每一天,而且不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么事件,我手心都緊張得冒汗。
木易見我止步不前,納悶地回頭看我,似乎發現我的不安,他動作僵硬地牽住我的手,緊緊握了握,輕聲在我耳邊說道:“別怕,有我在。”
我側頭看他又羞紅了耳朵,手心裏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溫度,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內心的慌亂頓時消去大半,是呀,有小白在我身旁,我還怕什么?
等我們走到班級門口時,已有不少學生和家長在那裏等候著班主任的到來。閑來無事的家長聚在一塊討論著各自孩子,而學生之間更是因為小孩子心性很快打成了一片。但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是活潑好動的,有不少孩子都因為性格內向而緊靠在自己家長身邊,不敢去和其他孩子交流。所以此時,我和木易很有默契地松開了彼此一直緊握著的手,就像普通的兩個鄰家孩子般安靜地站在王嫂身邊,有時候沈默是泯然于眾人的最好方法。
不一會兒,班主任就來了,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慈眉善目,應該是個和藹的老師。家長們和班主任寒暄了幾句就各自散去。學生們則跟著班主任走進教室,按照她的安排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因為身高的差距,我和木易自然沒有分到一塊,他坐在我隔了兩排的斜后方,用余光我能稍微瞥到他,這讓我安心了不少。接下來就是自我介紹,班主任叮囑課堂紀律之類的事情,第一天的課很快在大家興奮又有些忙亂中結束了。
由于放學時木易在門口等我收拾好書包一塊離開,自然引起了正進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的註意,余下的一段時間他們都好奇地八卦著我們倆的關系,更有大膽者直截了當地詢問我們。我和木易覺得與其遮掩關系不如大方承認消弭他們的好奇心,就以自小一塊長大的鄰居作為答案告知了同學。可能這個答案正符合了他們的猜測,所以在剛開始的一段日子裏,我和木易同進同出時都會被起哄,但是很快這種八卦熱情就消減下去。因為我倆除了一同上下學之外,平時在班級幾乎是零交流,再加上刻意造成的表現平平,使大家沒有興趣再關註我們的關系。畢竟在學校,成績才是主宰一切的關鍵,如果好學生相貌出眾那就更是自然成為了話題的中心。就像我和木易這樣學習一般、長相一般的大眾學生,即使真發生什么事情,也不會引得太多的註意。
這種狀況是我樂于見到的,和同學保持不遠不近的關系,還能在課堂上看見木易故意答錯問題或是體育成績不過關,我真的覺得學校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已經逐漸開始放下自己實際已經二十五歲的心理負擔,完完全全投入到一生只有一次的校園生活中。
可惜,人生永遠不會如我所愿的平淡,就在我以為某些人在我記憶中漸漸淡去時,我發現命運終究還是迫使我面對我極力逃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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