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公子左右逢源，他妻妾成群。
歌樓舞榭三五步間，就有紅酥手來招。
“發妻，姬妾，妓-女，到底哪個更不幸？”
笙公子回頭納罕得望了望我，蓮顧扯了扯我的衣袖：“……逾越了。”
笙公子大度得重展笑顏：“圣月姑娘，你是第一個這么問我的人。”
“我不是問您要答案，我是在惋嘆女子的時運而已。”
“大可不必，圣月姑娘仗劍江湖何來煩惱？”蓮顧以肘碰碰我，玩笑似得。
我扶著劍一臉吐血樣。
笙公子看我們互動，大沒有初見我的那股熱情，他微笑之間多了抹疏離，更愿冷眼旁觀。
“蓮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圣月姑娘提早的擔心了這事，你不如就表個態吧？”
蓮顧這時頗難為情的搔搔頭：“哎呀，這還不好辦，你只需嫁個囊中羞澀的男子，如我一般討不起姬妾，又何來青樓薄幸之說呢？”
我被他們二人聯合打壓，只覺唯小人與男子難養矣。
至少西門不會如此臊我。
咦？我已好久想不起這人，我驀地一跳眼皮，心口一片微涼。
三月初，桃蕊初綻。
竹箋婆娑，那是唯一的證據，笙公子想起還有正事要辦，帶著我倆來到楚館。
楚楚動人的小倌一個個圍了上來，笙公子豐采出眾游刃有余，蓮顧此時也青衣蓮繡驚為天人談笑風生。甭管什么葷素，上了二樓包廂。
一場一場的表演看得我興趣缺缺，有得倌兒看我窮丫鬟模樣也會找我貧兩句嘴，我就怎么毒怎么損他們，再無人敢來。笙公子笑我：“月姑娘何必拒人千裏之外？”
我撐著下巴，瞇起了眼：“燕瘦環肥我總要挑上一挑是不是？”
蓮顧挑了我一眼，很滿意得笑了笑：“你倒是挑剔！”
重頭戲是九天仙子下碧落，緋紗籠罩舞臺，一身緩緩自樓下桃花形狀的舞臺臺柱升起，這機關做得甚妙，他的舞綾一點一滴侵占人們的心靈，從一開始的翩若驚鴻到最后的矯若游龍，直至一朵桃花合起來，他在桃花色的罩子裏脫下一件件紗衣，玲瓏剔透的鎖骨呈現白玉色澤……頸線以下，腰線以上出現了人體彩繪的梅花，一股冷香襲遍全場，人們的心都吊在嗓子眼裏……下腰的玉腿若隱若現，緋衣依舊，玉趾點著零星的花瓣，似桃花似梅花，不知臺上怎么弄得冰晶，一下子白雪世界……他胸前的肌肉隨著鼓點彈跳起伏，天上降下一條條桃綾紅紗，頭發編成一條條調皮可愛的小辮子到腰肩，每個系著金絲，金絲抻開，如孔雀開屏，如千手觀音……
最妙的是他的口技，琵琶聲點滴而起，不知所往，如悵然若失，波波折折，重關三迭，一會兒是化蝶，不一會金戈鐵馬十面埋伏，舞步愈來愈亂，亂到沒有方寸……
從始至終沒見他的臉，因為他的臉跟他表演一樣，都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千呼萬喚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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