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斂渠一本正經(jīng)地講完解題思路后，問她，“懂了嗎？”
薛秒腦子不笨，但是轉(zhuǎn)學(xué)生跟不上進度是常態(tài)，他講得又太言簡意賅，于是搖頭，“不太懂。”
“那我再說一次。”鐘斂渠放慢語速，在草稿紙上寫下步驟，“你先算一遍，不會的再問我。”
“好。”薛秒又掏出幾個泡泡糖和丸子面塞給他，“謝謝啊。”
鐘斂渠沒收她的零食，沈下心看奧數(shù)訓(xùn)練冊，這次考試的結(jié)果他倒沒有很在乎，反正穩(wěn)拿第一。
薛秒對著步驟看了半天，總覺得不對勁，但是看著聚精會神的鐘斂渠她又不好意思再問。
一個人坐在那兒和題目較勁，草稿紙上全是凌亂的黑線。
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樓層高，走廊上只有呼呼作響的風(fēng)聲。
過了會兒，鐘斂渠敏銳的聽到很輕的抽氣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卻沒停過。
他側(cè)過頭，正好看到薛秒抬起手揉眼睛，眼珠濕潤，鼻尖泛著紅，像顆小櫻桃。
感受到鐘斂渠疑慮重重的目光，她抬高胳膊擋住半張臉，“我沒系......”
鐘斂渠：“......”
片刻功夫，薛秒就調(diào)整好了情緒，用了眨了眨眼，抹掉淚花繼續(xù)做題。
看她演算了好幾遍，鐘斂渠皺眉，“你是照著我說的步驟來的？”
薛秒點頭，眼圈紅紅的，委屈得不行，“我都算了好多遍了，就是和我的對不上。”
鐘斂渠看了眼她的答案，又掃了眼題干，恍然道，“是我漏了個數(shù)據(jù)，你的才是對的。”
薛秒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他，“真的？”
“嗯。”
“真真的？”
鐘斂渠吐了口氣，“真的。”
聞言，薛秒皺成一團的小臉?biāo)查g圓潤回去，她扁著嘴，想笑又裝高深莫測，“我就說嘛，肯定不是我錯了。”
鐘斂渠被她奇怪的表情逗笑，又飛快收斂笑意，“那你剛才哭什么。”
薛秒吃癟，瞪了他一會兒，“我才沒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你是女生。”鐘斂渠糾正她。
“誰說女生就愛哭了，我剛才那是急得冒汗了。”薛秒收拾書包，大聲強調(diào)，“我才不會哭。”
“哦。”
鐘斂渠不追問了，薛秒反而來勁兒了，走到校門口的距離裏，問了他三次，“你不好奇我為什么要這么努力的做題嗎？”
黑色轎車緩緩從拐角處駛過來，鐘斂渠照搬問題，“你為什么這么努力的做題？”
薛秒揚起燦爛的笑容，理所當(dāng)然道，“因為這樣開家長會的時候，你爸爸就不會讓我們換位置了啊。”
鐘斂渠聞言，緩緩抬眼看她，似乎怔了許久才回神，“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
薛秒朝他挑挑眉，不知從哪兒學(xué)的小動作，流裏流氣，可可愛愛。
橘黃的余暉落在少年纖細的睫毛之間，染上一層暖意，瞳光無比明亮。
他終于笑出聲，“哦。”
......
“滴——”
尖銳的鳴笛聲引回鐘斂渠的註意力，電子?xùn)艡谧詣幼R別車牌號放行。
沿著開滿虞美人的坡道開上去，雖然夜色已深，但家家戶戶的陽臺上都亮著團模糊的光暈。
別墅區(qū)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環(huán)境好，并且每家每戶的間隔也比較遠，停好車后，鐘斂渠路過庭院，看到幾枝荷花開得正好。
淺粉淡白的花瓣綻放在昏暗中，邊緣處掛著露珠，泛著清亮亮的光。
他看了半晌，擇了兩枝將開未開的花苞插進瓷瓶裏。
剛處理完這些瑣事，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問他房子的事情看得怎么樣。
當(dāng)聽到薛秒的名字時，電話那邊的語氣明顯不悅許多。
鐘斂渠不能理解母親對薛秒的偏見，也不能理解離異家庭的孩子為什么會成為別人調(diào)侃嘲弄的對象。
他想起來，薛秒第二次哭泣似乎也與自己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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