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勸我的師娘
不知何時，天上多了一輪血紅圓月，紅與白，月華在空中交相輝映。
“還不出現嗎？瞧，又有一個人因為你死了。”
這話就是迭加在心頭的一塊塊千斤重的頑石，堵得人發慌。
莫羨掙脫開容牧的手，又反被他再次抓住。
“你不能過去?！?
“諫瀾要殺光鬼藏驚的人！”他怎么可能坐視不管。
“你現出蹤跡，難道他是會放過你還是鬼藏驚的人？別忘了他可是無惡不作的魔頭！”容牧看著一城人同樣焦急萬分，那一聲聲的慘叫有如一把把鈍刀在心頭磋磨，但他使命如此，犧牲幾個人而已，換來的，是更多人的安寧。
“倘若他殺小僧一人足以平覆心中的怒火，那便要了小僧的命，城內百姓何其無辜！”莫羨豎起食指和中指，這才想起自己目前靈力全失，“你將小僧身上的符咒解了?！?
“不可能，我不會看著你去送死?！比菽翚鈶嵉溃澳懵犖业?，跟我離開，不需多少時日，這個魔頭就會因為體內障氣失控而死?！?
“誰與你說有這事？”莫羨眉頭下壓，額心的蓮花幾不可見地閃了閃。
上次在與鬼修的對決中，他就好奇了，但當時無暇多問。
“無意中聽到這魔頭還在干霄宗時說漏了嘴，他體內有非常強勁的障氣?！比菽梁?。
容時一向謹慎，嘴巴更是嚴實得不行，不可能說漏嘴。
“哎呀，總之，沒了一個他，他日這大陸會少了很多生靈免遭涂炭。遠的不說，比如即將開啟的仙魔大戰，至少要打好幾十年，最后還是魔族勝利，統治滄盛大陸幾百年，你也不想看到這個場面發生吧？”
莫羨看著他，突然道：“你與無妄一樣，能預見未來？”
“算、算是吧。”提前知曉書中劇情，也算是預見未來了。
“難怪。”他慘淡一笑。
在大夏皇城時，無妄推脫說要渡靈，不僅自己冒著風險留在那裏，還迫使白九霜一同留下，也許，他就夢到了這一幕。
一邊是容時的命，一邊是天下蒼生的命，他是佛修，兩邊都不好做出抉擇，于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莫羨濕了眼眶，哀哀地抓著容牧手臂。
“小僧向你保證，滄盛大陸眾生的命，小僧幫你救，鬼藏驚百姓的命，小僧一定要救，容時的命，小僧也要救?！?
“你放過他，好不好？”
容牧沈默了。
腦海中，系統冰冷的聲音在時刻警告他。
“宿主，現在萬萬不可以心慈手軟，把他敲暈，偷偷送出城，不需要幾日，大反派就會發瘋，被障氣反噬而死，我們的大計就成功了?！?
“莫羨真的有這么重要？那他之前和障氣一起活了幾千年，怎么還好好的？”容牧問。
“這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總腦數據推算是不會錯的?！毕到y說。
容牧在莫羨濕潤的目光中，猶豫不決。
“平日裏你是斗不過他的，想想大反派是怎么坑害你的，想想這個大陸，即將有幾千萬人因為這個魔頭的殘暴不仁而喪命，你不能這個時候心軟?！?
“莫羨他，不喜歡你。”
系統的這句話，相當于一個暴擊，容牧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對莫羨有好感，可莫羨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那魔頭著想，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倘若容時死了呢？他突然想道，身側的手慢慢攥緊成拳頭。
莫羨的目光在他的沈默中慢慢冷卻，變得死寂，毫無波瀾。
仿佛已經見證太多相似的事情了。
命運啊，從來沒有堅定地選擇過他。
原來也沒有容時啊。
他們是被所有人拋棄的。
他慢慢松開抓著他手臂的手，沈默著，轉身，獨自走進黑夜中。
激蕩的閃電劃過黑暗的天空，將脆弱而孤瘦的背影照亮，拉得細長。
藍紫色亮到最盛的時刻，成為一抹至白的光，落在他的肩頭，眉梢，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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