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還真是會選位置。”冥王陰測測地笑了起來，“有點意思。”
小孩聽見他的笑聲，陰鶩的目光在他兩寸長的指甲上停駐了片刻，又若無其事地收集周圍的石頭。
他背靠巨石，在周圍丟了一堆大小不一的沙石枯草，把自己身形全部掩蓋，乍然看去，就只是巨石一側(cè)的洞壁倒塌了一堆亂石，夾帶了些許雜草，完全不會立刻想到，亂石下是中空的，裏面藏著一個人。
這個小孩能做到連一點靈氣波動都沒有。
“小友，你會不會把自己悶死在裏面？”莫羨擔(dān)憂地在石頭外邊來回瞧著，他察覺不到任何氣息。
“……悶死總比莫名其妙丟命來的好。”
“小友……”
“你別再問這種蠢問題了。”
莫羨被小孩罵了一句，面色訕訕，“小僧只是想關(guān)心一下你。”
石堆裏沈默了許久，傳出一句話，“關(guān)心是甚？”
“就是害怕你吃不好，穿不暖，害怕你遇到危險，害怕你會受傷，會流血，會疼的慌。”莫羨捻著佛珠嘆道，“你一個半大點的孩子，怎么在這裏生存得下去。”
他才來了一天，就被這無休無止的打殺和荒涼的環(huán)境壓抑得受不了了。
“你與爹娘走散，他們必然很擔(dān)心。”
小孩再也不吱聲了。
莫羨很快就理解了他這樣做的理由，當(dāng)你手邊連一件稍微能稱得上是靈器的東西都沒有的時候，這是讓自己能夠休息最簡便也是最有效果的辦法。
因為這裏的危險簡直無時無刻，無處不在，防不勝防。
冥王正在看著自己的手，見莫羨自討沒趣地坐回來，道：“你管他一個幻象做甚？”
“是幻象還是現(xiàn)實還不一定。”莫羨道，“咱們何時能回去？”
“不知。要使用記憶追溯，一定得知道目前身處何時何地，就像船拋下的錨，有一個定點，這樣才能以此為基準，追溯過去和未來。但是，”冥王攏了攏身上的大袍，“我現(xiàn)在連何時來過這裏都完全不記得。”
“墮幽淵……”莫羨呢喃著這三個字，對此，他也完全沒有印象，“小僧明日再多問問孩子，他看起來待在這裏很久了，應(yīng)該知道這裏不少消息。”
冥王薄而寬的唇幾乎咧到耳朵邊上，甚是瘆人，“我還以為你真的關(guān)心那小子，原來只是套話。”
莫羨下意識看了眼石堆。
“別擔(dān)心，那小子隱蔽自己的氣息，同時也必須關(guān)閉自己的五感。”
“孩子難免戒備心會弱些，小僧是有這個打算，但是，”莫羨捻著佛珠，“小僧也是實打?qū)嵉仃P(guān)心他。”
那雙眼睛，讓他想到了某個人。
篝火劈裏啪啦地躥出一串火星，周圍空氣中的毒氣被熱氣蒸發(fā)，呼吸起來感覺清爽了不少。
“前輩，你……”
冥王突然皺起眉峰，阻止了他繼續(xù)講下去。
毋須多言，莫羨知道有情況，全身緊繃起來。
巨石旁邊的石堆破了個口子，小孩的臉露了出來。
“有妖獸來了。”
莫羨有些驚訝。
冥王有所察覺是正常，他還未感覺到，但這小孩的敏銳度比他還強。
修為應(yīng)該在他之上。
“我去看看。”小孩從石堆上站起。
冥王往鋪著柔軟毛毯的床榻一躺，顯然是不想管這事。
莫羨按著孩子的肩膀，讓他重新盤坐下去。
“有小僧在，哪裏用得著你一個孩子去涉險。”
“不止一只，很危險。”小孩道，“你沒經(jīng)驗，下午對付一只都夠嗆。”
小孩說話都是這么不給面子的嗎？
“經(jīng)驗是靠積攢出來的。”莫羨道，“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磨練一下。”
冥王讚同地點點頭，“作為修士，就該有這種覺悟。”
小孩猶豫了下，似有不忍，還是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交到他的手上。
是傍晚那會兒解決的妖獸的內(nèi)丹。
“若是遇到危險，催發(fā)內(nèi)丹，攻擊的靈力能帶上須瘤鱷的毒性。”小孩深深地看著他，鄭重地叮囑道。
“萬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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