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曦淚眼模糊的看著他，上前一步，扯著他的衣袖大聲哭起來：“叔叔，我該怎么辦啊？我媽該怎么辦啊？”

哭的那么大聲，周圍的人皆看過來，這兩人到哪都很養眼，李晉揚拉著她進車里坐下，自己也坐進駕駛室，沉聲問：“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你會在上課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我記得你說過，今天是你們學校考試的日子……”

穆曦透過車玻璃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接到，茫然不知所措，她爸爸都不愿意給她錢，憑什么李晉揚會愿意？穆曦不是真正的不懂事，她知道什么事可以對他撒嬌，什么事不可以，那是一種直覺，就像她雖然知道李晉揚會縱著她胡鬧，但是她還是怕生氣的李晉揚一樣。

李晉揚對她好，穆曦理所當然的歸為當初她幫了他的緣故，可幫他的是她，不是她媽媽，所以他沒道理幫她媽。穆曦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說，她沒有誰可以指望，她只能靠她自己。

半響，穆曦突然抬頭問道：“叔叔，你有沒有認識的有錢人啊？”

李晉揚一愣：“怎么？”

穆曦的表情有點不安，有些羞窘，她低著頭咬著唇，聲音小小的問：“叔叔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個啊？只要有錢就行……”

“說清楚！”李晉揚眼角一跳，伸手，抬起她的臉看向自己。

或許是李晉揚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穆曦被他的厲聲嚇到，她推開他的手，有點慌張的伸手開門，結結巴巴的說：“叔叔，我，我要回去了。我剛剛什么也沒說……”

李晉揚一伸手就把她拉回來，按在副駕駛座上，警告的喊她名字：“穆曦！”

穆曦收回推車門的手，低著頭，相互摳著手指，“我聽我同學說，我們學校有好幾個女生和校外的人談朋友，然后她們會在很短的時間里有錢……叔叔，我要錢，要很多很多錢，”穆曦可憐巴巴的看著李晉揚，“叔叔，我等不到我念大學了，我現在就要錢！”

“你媽怎么了？”李晉揚冷不丁問道，不問還好，穆曦“哇”一聲哭出來，她捂著臉，臉上都是淚水，“叔叔，我媽要是沒有錢會死的，醫生說她是肝癌，已經進到晚期了，醫生說要五萬塊才能救她，沒有錢就沒有藥，叔叔，我媽還在醫院等著我，我要是拿不回去，她會死的……我媽沒指望了，我爸都不給她錢治病……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李晉揚垂眸看著小丫頭黑乎乎的頭頂，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卻停在半空，然后，他慢慢縮回手，聲音平淡如水的問：“所以你想找個有錢人替你媽媽支付醫藥費？”

穆曦捂住臉，悶聲“嗯”了聲。

“可是曦曦，憑什么呢？”他問，“別人為什么要幫你？你用什么來交換別人的五萬塊錢？”

穆曦從雙手里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對上他沒有表情的視線，穆曦慢慢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臉微微發白，嘴唇顫抖，半響，她小聲說：“我聽她們說，有很多有錢人喜歡年紀小的，我是女的，我有身體……”

“啪”一聲，李晉揚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誤觸汽車喇叭，穆曦被嚇了一跳，她睜大眼睛看著他，表情有些驚懼：“叔叔……”

他看著前方，微瞇著眼，笑了笑，說：“曦曦。”

穆曦還是看著她，表情更加小心。

李晉揚扭頭看著她的眼睛，“有錢人的胃口很挑的，你的身體有什么資本呢？”他伸手，捏捏穆曦的臉，“二兩肉都沒有，摸著都硌手。”

穆曦一張小臉頓時漲的通紅，眼睛又紅又腫，眼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她委屈的說：“叔叔，我會長大的。”

李晉揚收回手，“可是曦曦，你等不到上大學，別人也等不到你長大的。”

“叔叔……”穆曦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媽會死的，沒錢她就會死……”說著，她扭頭，伸出兩只手抱著李晉揚的胳膊，淚汪汪的看著他：“叔叔，有沒有錢？你要不要我？”

李晉揚握著方向盤的手驀然一緊，他冷著臉，猛的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另一邊，伸手拉開車門，一把拉住穆曦的手腕，“下車！”

穆曦害怕的直哭，使勁扭著胳膊，“叔叔，叔叔我自己可以下車，你不要拉我……疼，疼，叔叔……”

李晉揚回頭，“你不是問我要不要你？下車！”

“叔叔，叔叔……”穆曦身體往后賴，李晉揚咬著牙，強行拉著她進了一家旅店，男人的身上一股肅殺氣，前臺小妹被嚇的什么話也沒說，趕緊把房間卡給了他們，縮頭假裝沒看到。

李晉揚直接把她推進房間，跟著進去，反腳一踹，門被重重的關上，巨大的關門聲讓穆曦全身打了個寒戰。

李晉揚幾步走到席夢思床旁擺放的單人沙發前坐下，隨意的坐下。

這是穆曦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李晉揚，他坐在黑色的沙發上，一手隨意的撐著額頭，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硬朗的五官，冷峻的面容，卻以一副優雅而閑散的姿態盯著她。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因為那里沒有任何情緒，他坐著的姿勢臉上的神情，皆透著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他沒有笑意的臉，讓他看起來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人，無處不在的壓迫感讓她的哭聲都小了。然后，穆曦聽到他輕啟薄唇，吐出一個字：“脫。”

穆曦如雷電擊般愣在原地，她呆呆的站在房間中間，臉上還帶著淚痕，眼睛通紅，身體在微微發抖，她看著李晉揚，似乎沒明白他的話，半響，她往前走了兩步，小心而不安的開口：“叔叔……”

“曦曦，”他坐在那里，臉上重新掛上笑容，可那笑看在她眼淚，無情而薄涼，“你不是問我要不要你？我當然要。五萬，五十萬我都可以給你，但是曦曦，我要知道我的付出值不值，所以，驗貨是必不可少的。”

穆曦腿在發軟，她覺得自己都快沒有辦法站直，她哭著看李晉揚，“叔叔，你別這樣，我怕……”

李晉揚動作未變，只是逼問道：“曦曦，自尊和錢，你選哪一個？你的身體和你媽媽治病的錢，你會犧牲哪一個？”他繼續逼著她：“不單是我，換了任何人都會要求先估價，只有驗了貨才知道，你值不值你開的價。”

穆曦哇哇大哭，對著他指控，“叔叔，叔叔你欺負我，欺負我……”哭了半天，她發現李晉揚還是那副表情，還是那個動作，哭聲也小了，咬著唇抽噎著小聲說，“我不知道，我不能看著我媽死……”說著，她直接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我只是想救我媽，可是沒有錢她就會死……我只能想到這個……我爸都不管我媽死活，我沒有人可以依靠，我只能想到這個……”

李晉揚后來想，如果他能再狠心點，對她再冷血點，這丫頭就不會有機會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了，他只要拿捏住她的命脈，小丫頭就會乖乖當他的洋娃娃，說什么都不會反駁，可惜，他沒能堅持。

這世上有種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眼淚，啥話不說，就是看著你哭，就是哭給你看，非哭的你手足無措四爪投降，偏偏還有種人在縱容。

身體猛的被提前，穆曦抬頭看著他，迎視著他的視線，李晉揚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眸，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然后，她聽到他說：“曦曦，如果，你能在任何時候第一時間想到我，那么什么都會不一樣。”

穆曦傻傻的看著她，對他的話似懂非懂，她小心的看著他，“叔叔……”

李晉揚看著她，問：“五萬，五十萬哪怕五百萬……你需要多少，我都會想辦法給你，但是曦曦，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用什么來交換？”

穆曦睜著大大的眼睛，無措，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借錢除了有人情，還應該付利息，她不懂五萬塊錢的利息是多少，茫然的看著他。

李晉揚笑了笑，手指著她的心口位置，“曦曦，其實，我只想要它。”

可是，這句話真正的含義，穆曦到很多年以后才明白。

現在她只知道，她要錢救媽媽的命，她不知道還有誰有錢愿意借給她，李晉揚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他態度松了，她就想抓住，李晉揚的手指在她面前剛剛發育的胸部，她急忙往后退了兩步，避開他的手，然后她低著頭，小聲問：“叔叔，你不嫌我小嗎？”

李晉揚低笑了笑，“你不是說你總歸會長大的嗎？別人不會等你，但我可以等。”

穆曦沉默了一會，下定決心似地說：“叔叔，能不能先拿了錢給我媽治了再說？我不會跑的，真的。你都找到我學校的，我肯定不會跑。”

李晉揚看著她笑了笑，答應：“行。”

穆曦看著他的笑容，突然想起剛才他冷冰冰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委屈的撇撇嘴，沒哭，而是問：“叔叔，你什么時候能給我錢？我媽現在還在醫院里……”

李晉揚揉揉她的頭，依舊笑了笑，“曦曦，你回學校去，你媽媽的事交給我。”

穆曦不放心，搖頭拒絕：“我媽媽病得很重，我一定得陪著她才行。反正，我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