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節

暗爭帶著林暖去倒是件好事，蘇韻熙報仇的心思本就不夠濃，現在更想著要護林暖的周全，只覺得現在這樣最好不過。所以給當事嬤嬤塞了銀兩，幾乎掏空了林昭給她備下的所有，討了讓林暖跟著自己進行宮。

進宮塞錢，這種事當事的嬤嬤見多了，可還是第一次見人拿錢讓自己尋個清苦差事，錢自然是不要白不要的，再說蘇韻熙指的那姑娘家中并無表示也沒有哪個權貴特意交代，既然兩人是閨中密友，只為作伴而行，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何況蘇韻熙指的那姑娘走到面前雖覺長得靈動，可是一說話結結巴巴倒是有些呆傻，若真是指到宮中做了差事出了錯，她這甄選一道便是失職。嬤嬤掂量著廣袖裏的銀子，真就一抬手把林暖也劃撥進了行宮。林暖幾乎是蹦著跳著撲倒蘇韻熙的懷裏，內侍驚訝的睜大眼睛，真是活久見啊，頭一次碰上被分到行宮當差還這般歡天喜地的主兒！

因是早有安排，所以在檢查的時候嬤嬤也只看了一眼，但心中卻突然明白怎么會有人花錢讓自己家的姑娘跑去行宮，原是不檢點，早不是處子之身了，所以從最初看蘇韻熙的好奇，變成了斜睨，蘇韻熙自然不知道嬤嬤情緒的變化，只低著頭聽安排。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這次的宮人甄選也是枝節橫生，眼看著大婚在即，還是趕緊把人□□好了，送到各宮中當差要緊。

正如嬤嬤想得那般，這次宮人甄選確實有些粗糙，一是他們王上的種種被杜撰的不成樣子以至于誰都不想把好姑娘送進來，即便是送了也是心不甘性不愿，二是確實最近宮中人員吃緊，又逢王上大婚更是忙得腳打后腦勺，各處都缺人手，本該做得禮法教示也都一再壓縮，先把干活的人放到宮中，其他的規矩就全在之后的日子裏邊干邊學吧。單單尚衣局就派人討要了幾次，若是再不分些宮人過去，華服趕制拖延這個罪責誰擔得起！

一眾分入宮中的侍婢、內侍果然到了各處就開始干活，忙得不可開交，倒是分到行宮的這些清閑了許多。就連路上都走得輕松愜意，來領他們回去的主事，都沒有什么頤指氣使的樣子，反倒跟他們說了許多註意事項，最后還寬聲安慰：“你們莫要緊張，咱們行宮王上一年到頭未必去一次，規矩沒那么多，而且管事的余大人更是宅心仁厚，從不苛責。你們能分入行宮也算是你們的福分。”

他所言非虛，這余大人的確是寬厚的很，從不為難他人，行宮雖然不比宮中的用度奢華，但自打余大人來了卻也和清苦不沾邊，以前行宮不過是王上隨性出行的地方，如今卻被余大人打理的有些像文人雅客的賢莊，他來行宮也就不到兩年的光景，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各自猜測，這不是內侍的余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莫不是真如外界傳聞是王上的男寵，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王上幾乎沒來過行宮，謠言也就不攻自破，對這位大人的忌憚也就少了幾分。

按理說慈不掌兵，以大人的性子去了給王上吹枕邊風的可能，宮人自然不服他，可為何如今行宮卻一副安然祥和的景象？余大人雖是和善，他哥卻不是，宮人之前也不知道，之前并不曉得大人姓氏，只尊稱“大人”，畢竟行宮之中能用這倆字的只有他一人。

那日哪個不知死的宮人往大人的飯菜裏摻了些不可名狀的東西，心想大人能酒后亂性，她便借著和大人歡好的機會依仗大人之力從侍婢變夫人，從此擺脫為奴為婢的日子。可是卻被突然到訪的余子墨大人撞見，這下可熱鬧了，那侍婢差點沒讓余子墨大人生生抽死！這大伙才知道“大人”名喚做余子俊，是王上心腹的胞弟，那誰還敢得罪，“慈悲大師”后面立著“鬼面羅剎”，真是不想活了才去招惹，于是行宮均為余大人指令行事，再也沒誰敢不服從，畢竟都是人身肉骨，擋不住余子墨大人的武力。

新到行宮的宮人自然很快就知道被杜撰渲染的更加離譜的版本，甚至有好事的人想看看如今那使壞宮人的慘狀，看她鞭開皮肉在臉上都留了傷疤，自然對余大人又“敬重”了幾分。卻不想原來傳說中的余大人，竟是個面冠假臉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69、拿著宮人的俸祿操著科舉應考的心

◎行宮雖然不大，但以蘇韻熙他們的等級，自然是接觸不到余大人，到了行宮一個月，也只是從長廊深處，偷眼瞧……◎

行宮雖然不大，但以蘇韻熙他們的等級，自然是接觸不到余大人，到了行宮一個月，也只是從長廊深處，偷眼瞧見一次。那日“羅剎”余大人正好來行宮，與“慈面”余大人立在樹下，雪后微涼，空氣卻純凈的很，倆人一黑、一青和雪景融為一色，倒是像極了水墨裏走出的人，唯有余子墨大人束發的紅繩有些耀眼。兩人說著什么只覺得余子俊大人有些哀嘆，低頭搖晃了幾下，隨手折下枝雪梅給了余子墨大人。

轉天那雪梅就出現在公荀的桌上，是余子俊給他的新婚賀禮。

“世人諸多揣測，我卻知你心如雪寒涼，愿紅梅之色濡染，入眼入身，溫潤暖養。”

公荀捏著手中的便條，看著桌上盈盈開放的紅梅，“紅梅贈君子，氣度若蘭芝”……這世上還有人贈他君子之花，真不知是以君子的氣度當世難，還是隨那人所愿心房回暖難，罷了，沒想萬事至此，唯一人懂他公荀的，卻是在行宮中的他。

公荀命人把雪梅好生養著，專心批奏折，全然不是明日便是大婚的樣子。

蘇韻熙這兩日正在考慮底去哪裏當差，他們不比留在宮中的那些宮人急著要到各處干活，來了行宮還是按規矩照常走完了所有的程序，眼看著這兩日就要被分散下去，蘇韻熙盤算著手裏的錢財到底夠不夠把她和林暖都安排好的，蘇韻熙是不恥用錢財開路的，可是如今的光景卻是不得不這樣做。雖然行宮職能比較單一，宮人的工作也不會細化的那般具體，但是總有些是輕松的，有些是勞累的，每日端茶倒水的和每日倒穢物的總是有區別。宮人自然都知道這個道理，想來打算暗中使勁的也不在少數。

蘇韻熙本就沒什么錢財，手裏有的也是林昭塞給她的，現在確實也不剩下什么了，蘇韻熙正在發愁卻傳來消息——這行宮之中有個比她更討厭暗箱操作的主兒，那就是掌管余大人，說什么去何處應差全看本事，技能要考核，各處均可按照成績從優到劣收錄宮人，更下了命令現在各處要是有不滿意自己位置的宮人易可參與，甚至連他貼身侍者的位置都拿出來應考，如此若是想保住自己原來的位置也要參與到這場考核之中，一時之間行宮之中的氛圍變了，倒不是暗中算計，全然一幅學知識、學技能的欣欣向榮，宮人哪成想在宮中當個下人還要操科舉應選的心。不過也有些想著通過這種相對公平的方式，改變一下自己的境遇，這個正是余大人所想，宮中那種暗搓搓的事情他心裏一清二楚。

這余大人平日裏就喜好舞文弄墨，宮人知道他事情不多，對細碎要求不高，無非執著于宣紙、研磨，在他身邊當差地位自然高些按他授意行事多少還有些實權，算是最好的地方了，不過自然這位置的要求也高些，考核的內容也多了些詩詞歌賦，絕不是手腳麻利會侍奉主子就能混過去的。

這不這幾日便有些人大著膽子跑去請教余大人詩文之事，大家都知道余大人不會動怒，以往他都是知無不言，更是喜歡這樣不恥下問的求學之心，當然問的人也是少數那些想競爭他侍者位置的人，不論是不是真的想解惑，但這樣總是能在余大人面前混個臉熟，畢竟想要留在他身邊總是要他首肯。何況余大人白天閑著無事就坐在庭院的簡亭裏烤著爐火繪著丹青，去見他也不用特意通報，只要他點頭便可近身。

余大人給前來討問的侍婢解釋了一通，那侍婢半是明白半是迷糊撓著頭就走了，余大人笑笑，抬手拿起爐中溫著的酒飲了一口，吟了首詩，不論是迷糊著往外走的侍婢，還是站在余大人身后的侍者都沒聽懂那是什么意思。

站在遠處的蘇韻熙倒是明白，大概意思就是酒色權財對我而言就是狗屁，我獨獨喜歡瀟灑愜意的生活，別人笑我癡傻瘋癲，無妨無妨，愿得一人懂我便好。余大人揮揮手讓侍者下去，他一人飲酒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