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時，負責城南攻擊的漢軍將領張旭義總算松了一口氣。叛軍的第三道防線終于攻破，自此城南攻擊部隊的任務全部完成。

張旭義沒有親自到第一線搏殺，但他的疲勞程度遠遠超過一般將士。緊繃的神經(jīng)一直不敢松懈，使他感覺精疲力竭。各部將士可以輪番換上陣，他卻必須時刻關注戰(zhàn)事進展情況。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指揮有非游騎團參與的部隊作戰(zhàn)，以前沒有先例可循，他擔心因為人員的統(tǒng)合調(diào)度不適當而影響戰(zhàn)績，所以心情格外緊張。

十幾個小時下來，他感覺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從危險性方面看，高級軍官基本沒有生命危險，但從智謀和協(xié)調(diào)能力方面看，不是什么人都能當?shù)摹Ｏ炔徽f什么智謀，單是協(xié)調(diào)各部的關系，就大費腦筋，會讓多數(shù)人不知所措。

張旭義自認不是聰明能干之人，所以做事總是一絲不茍、傾盡全力。今日也不例外，從凌晨開始，每支進攻部隊的進展情況、傷亡情況、俘獲了多少叛軍、損耗了多少物資，他都要一一過問。他的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讓許多臨時歸他指揮的軍官都很怕他，也更加努力地管好自己的。

此時將士們都開始吃晚飯，張旭義想趁著這個機會巡視一遍部隊。在巡視過程中，張旭義看見大多數(shù)將士低著頭默默吃著飯，偶爾抬起頭，在他們臉上也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喜悅。他知道將士們?yōu)楹螑瀽灢粯罚蚴菍⑹總兌悸犝f，負責攻擊城東和城西的兄弟部隊，在五點剛過，就攻下了叛軍地三道防線。他們整整晚了三個小時。與兄弟部隊相比，似乎有點自慚形穢，所以沒有什么興奮、自豪的感覺。

來到三營，老遠就聽見程節(jié)在高聲叫罵：“***，要不是那些預備役拖了老子們的后腿。老子怎么會輸給羅濟他們！”

張旭義哈哈大笑地說道：“你贏羅濟的時候有多少次？”他與程節(jié)地關系不錯，彼此都能隨便地開玩笑。要是換了關系稍差點的人說出這話，以程節(jié)的火爆脾氣，只怕要跳起來罵娘。

果然程節(jié)見說話的是張旭義，剛到嘴邊的罵娘地話，又咽了回去。搓著手，嘿嘿地笑了兩聲：“老張，你別老揭我的短處。其實，我與羅濟的實力是差不多的。我不如他，只是運氣背罷了。那小子就是比我運氣好。每次出戰(zhàn)他都能撈到好任務。可憐我啊，命比紙薄。”

張旭義搖頭罵道：“操，再說下去。你快變成紅顏薄命了。以前是誰不斷地在說，老子的運氣好？”程節(jié)見他提起這事，也發(fā)覺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過頭。說起運氣，他是比一般人好多了。上次喝酒時，偶然嘆息自己還沒有成親，塔兒就主動上來說愿意嫁女給他。當時他也沒有太認真，只是隨口的答應。

結(jié)果第二天，塔兒拉他去家里。見自己的女兒。程節(jié)想拒絕，他認為既然塔兒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嫁掉，自然長不咋的。他哪能為了嫁妝。就娶一個不認識地丑女為妻呢？所以他便想找理由說今日有事，以后有時間再去。但塔兒死活不干，非要當天就走。

兩人正鬧著，被張銳聽見了。于是張銳下令，專門放程節(jié)三天假去相親。程節(jié)再找不到理由推辭。又見張銳在一直對他使眼色。無奈。只好與塔兒一起上路。不過當日他離開的那個情景，像是被押赴刑場一樣壯烈。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架勢。

結(jié)果讓他喜出望外。等他到了碧溪縣塔兒地家里，眼前的出現(xiàn)的女孩，如仙子般美麗，兩個迷人的酒窩，一雙明亮的大眼，瞬間迷住了程節(jié)。等塔兒單獨與他談婚事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女孩的身影，無論塔兒說什么，他一律回答是。就這樣在昏昏沉沉中，確定了婚期。

回來之后，眾人見他一臉幸福狀，便不斷地在他耳邊“數(shù)落”他，專門提起他走的那天地表現(xiàn)。程節(jié)也不怕他們嘲弄，反而得意洋洋地對眾人說道：“老子運氣就是好，既能娶到漂亮老婆，又有大筆的嫁妝到手。咋的，羨慕了？”這番話，讓眾人恨得牙癢癢，只恨自己沒有此等艷福。

今日一時忘了，張旭義就依次反擊，他也無可狡辯。哼哈了幾聲，說道：“我說地戰(zhàn)事，又沒有說私事兒。”

張旭義見他還在狡辯，于是接著問道：“那你說說，羅濟的運氣怎么就比你好了？”

程節(jié)氣憤地說道：“以前就不提了，單說這次。一營和我們?nèi)隣I被分配到南城，羅濟的二營和宋金剛的五營去了東城，鄧三耀的四營和秦書地六營去了西城。結(jié)果，他們東城和西城都有正規(guī)師團地步兵配合，只有我們南城，是三千預備役配合。你與我一樣背運，戰(zhàn)事結(jié)束后等著他們笑話我們吧。”

張旭義笑了笑，沒有答話。程節(jié)又繼續(xù)說道：“那些預備役作戰(zhàn)是什么稀松樣子，你也看見了。如果不是他們進攻時耽誤了時間，我們早就完成任務，哪還需要等到現(xiàn)在才結(jié)束？老張，依我之見，明日進攻時，咱們干脆撇下這些預備不讓他們上場了，我們兩個營輪番上陣，推進速度應當比今日快程節(jié)說罷，見張旭義低頭不語，以為他在考慮自己的建議，于是趁熱打鐵繼續(xù)鼓動：“咱們兩個營，三個小時一輪換。這樣既能保存將士們地體力，又能使攻勢持續(xù)沒有間斷。至于那些預備役，安排他們與前師和利西族人一起運送物資好了。”“眾人退下，閑雜人等不許過來！”張旭義對自己的親兵下令，程節(jié)見狀也命自己的親兵退下。

待親兵們退下，張旭義附耳低聲對程節(jié)說道：“喜子，我對你透個底吧。今夜咱們必須敗一場。”

“敗一場……”程節(jié)說話聲稍大，被張旭義一把捂住嘴。低聲喝道：“你就不能小聲點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