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開口，直接問玉衡，“長兄，何故讓我到學宮與帝姬伴學。”

玉衡抬起眼睛，看著九安，“恩，九安前些年待在煬國學宮，可曾遇到過交心的朋友。”九安搖頭，原本直身而站，或許是站累了，彎了彎膝蓋，站得略有些隨意，手指順著袖口上的紋理劃過，客套著回答，“恩，九安不若長兄待人有禮，也不甚喜與人相處。”

玉衡搖搖頭，“九安不必客套了。你心中所想，長兄如何不知?”

九安略微伸出了舌頭，裹過上唇，開門見山，“長兄何意？”玉衡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滿是精光，“九安，你覺得卿姨真的過得很好么？”九安搖頭，“人生一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未曾深刻體會過卿姨的生活，我如何評價？”說著歪過了頭，看著腳尖。

玉衡用手壓平竹簡邊上略微的翹起。“九安呀，我記得母親和我說過一件，你應該好奇了很久的事。恩，九安，坐過來。或許要講上好久的。”說著，直起上身，取了個杯子，給九安倒了杯茶。其實九安不喜飲茶，如果讓九安選的話，若不是喝酒，喝涼水倒還更好。

九安點頭，很是聽話地坐到了玉衡的身邊，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玉衡端著茶杯像是出神，“我記得，卿姨和母親自小不怎么受寵愛。對于宗族女子來說，又有什么可以比嫁個良婿更容易飛上枝頭的法子呢？”

九安嘴角抽了抽，左手食指扣了扣拇指上的指甲蓋，九安并不喜歡玉衡這樣的語氣。玉衡瞥了一眼九安的小動作，“或許九安覺得卿姨不是這樣的人，但是過去的事情確實是這般，一絲不假。”

九安抬頭看向玉衡，抬起左手，中指指腹在脖子左側滑了滑，恩，略微有些尬然。玉衡飲了口茶，權當潤了潤喉嚨，恩，“說實話，在外祖，外祖母眼中，母親是個十足蠢的，她看上了當時一文不名的父親，外祖，外祖母死活都不同意，母親就帶著細軟和父親私奔了。”

玉衡手指敲了敲木案，“那段日子，母親略過并沒有詳說，但是想想，他們也該是過得很辛苦的。那時候，也是戰亂，他們啃過樹皮，也吃過草根。住的是草棚，興許不是還可以抓到幾只蟲子。但是母親從來都不后悔。但是幸得父親對母親癡心不改，也幸得父親成器。母親最終有幸成了定國公夫人，但是卻與外祖，外祖母老死不相往來。雖說，母親早逝，是她不幸，但她一生的愛戀，確實是無可挑剔。是多少貴女心中，愛情中最美的樣子。”

玉衡端起茶杯，飲了飲茶，“如何說了，卿姨年紀比母親小了五歲有余，卿姨一直沒有看中意的人，后來像是喜歡上了一個頗有能力的亂世草蠻。卿姨是如此高傲的一個人，感情中也是如此，講究欲擒故縱，硬生生把戀情一事弄成了策論。”九安看向玉衡，挑了挑眉毛。

玉衡接著說，“最終那人遇到了另一個令她的英雄傾心的奇女子，想娥皇，女英兼得，卿姨如此高傲的一個人，如何能夠忍受。她可以忍受夫君三妻四妾，但是她無法忍受，自己掌控不了夫君。于是，那草蠻就那么把卿姨給厭棄了。卿姨算計一場，最終是個空。后來啊，卿姨說是隱居，其實是想換個地兒洗洗心緒。”

九安滿臉疑惑地看著玉衡，“長兄同我說如此多的舊事，所為何意？”九安其實想直接問，你說的這些與我所問半點無關。

“九安以為隱居很是容易嗎？一個人的一輩子，說起來很長，但是也是很短的。一個人的想法，或許時刻在變。九安呀，善變的不是世界，是人心啊。”玉衡笑著說，倒是把九安弄糊涂了。

九安咬了咬唇，就聽得玉衡接著說，“九安以為一個人過完一生，會很幸福嗎？我不知道，九安從前經歷了什么。”玉衡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特意轉過頭，眼睛直直地盯著九安的雙眸，像是想要看到些什么東西。九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玉衡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只是笑笑，“或許使我們九安話本子看得太多了。”九安臉上閃過一絲窘迫。&#31508&#36259&#38401&#23567&#35828&#32593&#8800&#8800&#119&#119&#119&#46&#104&#97&#111&#98&#105&#113&#117&#71&#101&#46&#99&#111&#109

玉衡將茶杯湊到唇前，“恩，茶涼了。九安呀，你該像母親一般選一個會像父親一樣疼愛母親般真心待你你的人的。與這樣的人呆在一塊，即使是到宇宙的盡頭，你也不會孤獨的。不要把自己困在后宅，不要像卿姨一般，以為可以做一個掌控得了后宅，掌控得了夫君的主母。九安，你要記住，你只是你未來夫君心頭上的九安，而不是你未來夫君府上的女主人。”

九安不由得抬起左手，中指指腹在脖子左側滑了滑。或許長兄說得確實有道理，人一輩子又有什么路是好走的，又有什么事是簡單的呢？自己確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玉衡雖然已經和九安說了好多話了，但是始終不正面回答，九安前邊的問題。九安已經打算張口再問，卻聽得，玉衡說，“初春了，九安快及笄了。我也該娶妻了。我會細細思忖，希望可以遇到一個……”后邊的話，咽在口中，對我有益的秦國貴女。而我的九安該遇到一個對九安體貼萬分的。

玉衡笑笑，“恩，希望九安可以多交朋友。長兄便直言了，我希望九安可以多交一些朋友，確實是有私心，如此，于你我日后在秦國也大有助益。”玉衡沒有說完的話是，如此，說不準，自己可以遇到一個能夠各取所需的秦國貴女。如此，方能真正融入秦國。

九安點點頭，確實，自己應該成為長兄的助力，而絕對不是長兄的累贅。九安不知道的是，玉衡在細細觀察了秦國局勢后，已經打算用自己一輩子的婚事來做交換，總之，會傾盡自己的一切來為父母親，為瑤光報仇。

九安在長兄出徹聊了一個多時辰，方覺得困意襲來。原本是打算先回屋子里，休息休息方是，說不準，還可以給秦亓府上省了一頓午膳，雖說，秦亓府上是真的不缺這么一點兒錢。

另一邊，宿醉的秦亓覺得頭暈腦脹，甚是口渴。穿著寢衣起身，打算倒點兒水喝，卻發現杯中一絲涼茶也無。正想喚侍女給端壺茶來。忽然聽得門外內侍敲門，溫聲，“進來。”擺出了一副公子的氣勢，而臉上的微笑卻是頗為令人覺得親近，溫聲詢問，“何事？”內侍并未跪下行禮，只是簡禮，大致走了個形式而已。“回公子，公子承府上有動向。”

秦亓眉毛一挑，揉了揉額角，“何事？”內侍恭敬地回答，“公子承府上細作見公子承死士前來公子府中探訪，便探

查了一番。”

秦亓本就覺得頭很疼，在聽到內侍回報有關秦承的事兒，覺得腦袋更沉了。聽得內侍回復，“有關女姬九安的事。”

秦亓眉毛一挑，心中自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