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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原主穿主成季嶼（三）（2 / 4）

【爸爸，我昨天晚上夢見媽媽啦，我有toutou哭，但是早上pian爸爸說沒有哭。】

下面是一行鋼筆字，字跡流暢瀟灑——

【笨蛋兒子！你爸爸我早就看出來啦！偶爾哭一次沒關(guān)系，你還是爸爸心里的小男子漢，但是一直哭就不可以啦！還有，你的字太丑了，爸爸決定帶你去上書法課。】

【我不要。】

【那爸爸明天再問一遍。】

季嶼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他把手抵在唇邊，又輕輕把本子往后翻，一張張，一頁頁，明顯屬于小孩子的那個筆記漸漸成熟，從水彩筆換成了鉛筆，再從鉛筆換成了黑筆，字體也從松垮垮的超大號字體，變成能看得清但還是挺丑的狗爬字。

季嶼不禁想，這個書法課大概一直沒能上成吧。

不知不覺間，心變得又軟又柔，眼睛也跟進了沙子似的，一邊彎著笑，一邊眼淚不停地掉。

里面的每個對話都充滿著家庭的溫馨，季嶼能看得出來，雖然原身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媽媽，但他的爸爸卻把全部的愛給了他。

他尊重他的兒子，又支持他的兒子。

不過分寵溺，也不嚴(yán)肅緊逼，保持著一個恰恰好的度，安撫兒子偶爾的小難過，又肯定兒子的勤奮和認(rèn)真，文字幽默，無聲地拉近著父子之間的距離。

真好啊。

真好。

季嶼吸了吸鼻子，把本子翻到全新的一頁。

按亮手機，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四十分，窗外夜色更濃，玻璃上爬上淡淡的霧氣，有野貓從樹叢里跳過，喵的一聲，很快消失不見。

季嶼拿起筆，深呼吸了一下氣。

他擦掉眼淚，微微泛紅的眼睛認(rèn)真地看著面前這本牛皮本，然后拔掉筆帽，比對待考試還要嚴(yán)肅地提起筆，開始寫字。

像是要把這些年受過的所有委屈，經(jīng)歷過的所有難過都一口氣宣泄出來，他想也不想地從身世寫起，事無巨細(xì)。

寫媽媽的哭泣，寫爸爸的冷漠。

寫十歲時家里的巨變，寫媽媽的去世，爺爺奶奶的忽然消失，寫后媽的進門，并帶著那個比他還大一個月的哥哥。

寫他的離家出走，寫外公外婆的離世。

寫他一個人的孤單前行，身無分文，每天上課、打工、睡覺、上課、打工、睡覺，日復(fù)一日，唯有一個叫做謝雨星的朋友會偶爾陪伴自己。

寫受到的校園霸凌，寫被關(guān)在廁所隔間的無助。

只是寫到這兒，季嶼的眼淚便流了數(shù)次，一滴滴水珠從下巴處滑落，掉在還算厚實的紙張上，把紙張沾濕，又沾濕，橫線的顏色被漸漸暈染開，紙張也變得凹凸不停。

他仰起頭緩了好一會，胸膛起起伏伏數(shù)次，才把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

可再拿起筆的時候，水霧又在瞬間漫上眼眶。

他繼續(xù)書寫，寫自己受夠了，想破罐子破摔地憑著一張臉嫁個有錢人，寫自己的愚蠢，寫自己的妄念，寫清白被踐踏玩弄，寫錯誤的相遇，寫對找靠山的執(zhí)著，寫命運的無常和捉弄……

寫他痛苦崩潰又渾渾噩噩的日子，寫周圍人的嘲諷和白眼，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唯一的，有著十?dāng)?shù)年交情的好朋友，原來一直在背叛他，監(jiān)視他，欺騙他。

最后，一字一頓地寫下——

【我自殺了。】

四個字，簡短又明了地概括了他生命的終結(jié)。

季嶼情不自禁地輕輕讀了一遍，竟仍能透過這四個字感受到無比的輕松和解脫。

明明不久前他還想著自己不該執(zhí)迷不悟，不該鉆牛角尖，應(yīng)該換一種活法，應(yīng)該如何如何，可當(dāng)他把過往經(jīng)歷的事重新捋一遍，回憶一遍，他又覺得，自殺這個選擇，也挺好的。

再放下筆時，窗外已經(jīng)亮堂一片。

太陽升至半空，柔和的光芒撒滿人間。

狠狠哭過的眼睛有些畏光，季嶼不舒服地瞇了瞇眼。

可他就是想看初升的太陽，看朝氣蓬勃的清晨景象，看早起送孩子上學(xué)的家長，看晨跑的年輕人，看遛狗買菜的老人……

又是新的一天，真好啊。

季嶼沒有再睡，而是去衛(wèi)生間刷牙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