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姨姨有要緊的事情要回去一趟，現(xiàn)在就得走。路上又遠又黑的，坐車很累；你還生著病，要不就在家呆著，顧叔叔陪著你好不好？”
小寶呆呆看她一眼，表情開始憤怒，一把撲過去抓她：
“騙子！你不許再丟下我一個人，我不許你走！”
“小心！”
岑迎春見他不看腳下直直從炕上往下?lián)洌瑖樀眯奶纪Ａ艘慌模乱庾R伸手去接。
還好顧朝夕眼疾手快一撈，將他穩(wěn)穩(wěn)撈回懷里，順手在他沒剩下多少肉的小屁股上啪地一拍，訓(xùn)斥：
“炕這么高，摔下去怎么辦？以后還敢不敢跳了？”
小寶哇地一聲哭出來，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委屈的。
顧朝夕尷尬地看眼岑迎春，解釋：
“我沒用力……”
岑迎春白他一眼，他不知道他自己個兒手上力氣多大么？
“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帶你走，趕緊穿衣裳。顧朝夕別管他了，他自己會穿。你去灌一壺?zé)崴疁?zhǔn)備路上喝，干糧有沒？算了，先煮幾個雞蛋湊合吧。小寶想不想上廁所？顧朝夕！”
一陣兵荒馬亂后，三人終于上路出發(fā)。
“睡吧，睡一覺起來差不多就到了?！?
顧朝夕穩(wěn)穩(wěn)發(fā)動車子，油門漸漸踩到底。
岑迎春靠著后車座椅背曲腿側(cè)躺著，懷里攬著瘦得跟小貓崽子似的小寶。
前后排座椅之間的空當(dāng)被顧朝夕拿東西填平，拿被子一鋪，弄了個臨時的小床，供倆人躺下休息，有前排椅背擋著，也不怕小寶半道翻身掉下去，省了岑迎春看孩子的力氣。
岑迎春這一天是真的累極了，腦子里弦兒繃得再緊，身體也快到極限。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著身側(cè)的孩子。
小寶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看著看著，眼皮子漸漸耷拉下來，不知不覺睡著。
岑迎春聽著孩子規(guī)律綿長的呼吸，也漸漸萌生睡意，進入夢鄉(xiāng)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不愧是主席的警衛(wèi)員，車開得就是穩(wěn)，一點都不暈。
青山縣人民醫(yī)院。
茍鐵軍張嘴狠狠咬一口燒雞，吧唧吧唧嚼幾下吞了，示意小弟再給他喂口酒。
小弟極有眼色地端酒盅到他嘴邊，茍鐵軍吸溜一口，辣得瞇起眼，又張嘴接過兩顆炸花生米，嘎嘣嘎嘣嚼著。
“他娘的，醫(yī)院油水就是厚，一個破主任隨便拿出來的都是杜康、白云邊，和這個一比，老子往常喝的那些都是馬尿！
特么的這幫蛀蟲，平常指不定收了多少禮。這回要不給老子吐出來點，老子上革委會告他個貪污受賄！”
小弟唬了一跳，忙夾了筷子拍黃瓜堵他的嘴，偷眼瞧瞧左右，小聲勸他：
“軍哥消消氣，醫(yī)院咱盡量還是別往死里得罪。誰還沒個三病六災(zāi)的是吧，到時候還得指著這幫子白大褂給咱治病呢?！?
“怕他個鳥！”茍鐵軍酒意上頭就要爆粗，又被塞了一嘴雞肉。
“噓，噓，哥咱別在這塊兒鬧哈，你這還打著吊瓶呢，萬一醫(yī)院那邊往你這藥瓶里加點料，那你可能就小命不保了哇！”
小弟像只驚弓之鳥一般，瞅瞅病床上綁得像根木乃伊的老大，湊近他耳朵邊小聲提醒：
“穿白大褂的咱真惹不起啊哥，萬一把人惹急了，給你也打個空氣針咋辦？就這個吊瓶，趁你睡著了，輸完了不給你拔針頭，接著打半個鐘點的空氣，你人直接就沒了哇！”
茍鐵軍不懂醫(yī)，也被一驚一乍的小弟給嚇唬住了，嘴里的雞肉都不香了，還嘴硬地說：
“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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