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死雖然挽回不了了，但是堂弟，我們或許還能補救一些，這樣過段時間你還能重回巴黎。”

“挽回……對，伯父說爸爸是破產(chǎn)了。”夏爾在巴黎不是白長了二十多歲，他還是見過一些破產(chǎn)的人，當(dāng)時還跟著自己的父親譏笑過那些人的蠢笨，蠢笨得把自己弄破產(chǎn)了，但是他沒想過破產(chǎn)這件事會發(fā)生在他家身上。

而父親還為此自殺了，基督教的教義裏面，自殺的人是不能上天堂的。夏爾哭的更慘了，“上帝呀，上帝呀，饒恕我的爸爸吧，他已經(jīng)夠慘了，讓他回到您的懷抱吧！”夏爾揮手讓她們離開，這是別人無法參與的痛苦，有時候安慰會將痛苦擴(kuò)大化。歐也妮和葛朗臺太太離開了夏爾的房間。

從夏爾的房間出來，葛朗臺太太說：“我們要準(zhǔn)備為你叔叔戴喪了，我們必須要這樣做，教會吩咐我們……”葛朗臺太太是個虔誠的教徒，她想著要等自己的丈夫回來說這件事，這是一件嚴(yán)肅的事情。

葛朗臺太太思索著，而歐也妮去看她的蠟燭定型了沒有，這是深秋，溫度降得快，蠟燭已經(jīng)定型了，歐也妮拆開竹筒的時候，娜儂在旁邊，“天吶，這比買的白蠟燭還要白。”她小心的去摸了一下蠟燭，生怕碰壞了，“這是真的蠟燭嗎？怎么會這么好，這該當(dāng)成藝術(shù)品擺在櫥窗裏。”

聽到娜儂的話，葛朗臺太太也來瞧歐也妮弄的蠟燭——她以為是以前那種用蘆葦竿兒一層層沾著熱羊油做出來的蠟燭，但是不是，她在佩德裏埃家（葛朗臺太太出嫁以前的姓氏）的時候見過不少好的東西，但都沒見過這樣的蠟燭，“就是巴黎也沒有這么好的蠟燭吧！”葛朗臺太太感嘆道，雖然她唯一一次去巴黎是20多年前，參加巴黎的葛朗臺的婚禮。

娜儂和葛朗臺太太一個覺得蠟燭應(yīng)該擺在櫥窗裏，一個覺得應(yīng)該藏起來不讓葛朗臺老頭看到，“他一定會拿了去把它換成金幣。”

“不要擔(dān)心，蠟燭就是拿來用的，我們在爸爸來之前就點上蠟燭，而且我會說服爸爸的。”

果然從克呂旭那邊回來的葛朗臺老頭，本來很開心的，但是在客廳就看到家裏的女人點上了蠟燭，“這還沒有六點你們就點上了蠟燭，來了一個巴黎人，把你們?nèi)珟牧耍　备鹄逝_老頭一點都不考慮深秋的六點天已經(jīng)很黑了，而他到了客廳，敏銳的眼睛一下子幾看出了蠟燭的不同——這根蠟燭太白了，也太亮了，而且沒有味道。

“你們這些敗家的娘們，啊，背著我去買了白蠟燭是吧，反了，亂了……”

看著自己丈夫生氣的樣子，葛朗臺太太害怕極了，她想要上前吹滅蠟燭，但是被歐也妮攔下了，“爸爸，你能讓我們說一句嗎？”

“你說，我要看你怎么說，別想騙我說這是你們自己做的，我能不知道蠟燭是什么樣？”

“真的是我做的，爸爸，我得了一個做這種蠟燭的法子，用羊油和做皮子的水兒弄的，這種蠟燭白也沒有煙，很耐燒的。”歐也妮說著把蠟燭遞到葛朗臺老頭面前，讓葛朗臺老頭看仔細(xì)了。“我做的時候娜儂都在旁邊的，你不信可以問問她，羊油還是上午的佃農(nóng)送來的。”

“是嗎……”葛朗臺老頭接過竈臺，看著上面那跟明顯和竈臺不相襯的白色的蠟燭，蠟燭的光黃中帶白，很亮，而且他離得這么近都沒有聞到煙味兒，向來識貨的他知道這不是索莫鎮(zhèn)會有的蠟燭。“娜儂，這真的是歐也妮做的嗎？你可不能騙我，我當(dāng)時好心的收留你，你在葛朗臺家35年了！”娜儂是對葛朗臺老頭最忠誠的，而葛朗臺老頭說這話就是要提醒她。

“當(dāng)然，老爺，這個真的是小姐自己做的，她上午給您買做手套的皮子，回來說做蠟燭的，我?guī)托〗惆镜难蛴湍兀　蹦葍z忠實的說，“是皮匠麗薩告訴她的法子。”

“這樣你們今天晚上就先用這一根蠟燭，還做了嗎？我的好女兒？”

“還有兩根。”歐也妮說，六根蠟燭早在葛朗臺老頭來之前就分配好了，歐也妮吧決定給葛朗臺老頭的蠟燭遞給他。“爸爸，如果我做的這個蠟燭這么好，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巴黎申請專利，叔叔當(dāng)過商業(yè)裁判所的所長，肯定認(rèn)識申請專利的人。”歐也妮用愉快又天真的語氣說著引導(dǎo)提醒的話。

“專利……專利……”葛朗臺老頭的眼睛在燭光之下像金子一樣亮。

他是知道專利是什么東西的，那是一個保護(hù)第一個會用新鮮東西的人壟斷地位的法，那是拿破侖在位前就有并且一直都有的明確的法律，專利擁有人可以擁有一個東西20年的專利權(quán)，這20年裏別人想要生產(chǎn)這個東西，都要給專利人錢。

葛朗臺老頭曾經(jīng)想要把他獨特的箍桶的方法申請專利的，但是那時候管這個的人并不把他的方法當(dāng)做專利，還拿出一堆已經(jīng)有的并且變成“公共專利”的來說他的不能申請，讓當(dāng)時的葛朗臺老頭可生氣了。

但是這個蠟燭，葛朗臺老頭是真的沒有見過這種的，“要是申請下來了，就是賣專利授權(quán)，那一年也很多金路易。”葛朗臺老頭似乎已經(jīng)看到因為專利金路易從天而降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