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去看看趙……爹。”阿斗吞了幾顆藥丸后，覺得手腳還不太給力，于是在楊寧懷裏蹭蹭撒嬌，“帶我去好嗎？”

楊寧將小孩兒裹的嚴嚴實實，抱起他就離開了隱士居，趙翔的墓地就在楊寧父親石碑的旁邊，這個位置是他一早就選好的。

阿斗示意楊寧將他放下，然后屈膝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爺仨兒沈默的呆了很久之后，楊寧才上前攙起小孩兒，將帶來的祭品擺放好。

“爹，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阿斗微笑著告別，心中發誓一定要調查清楚趙翔的死因。

楊寧扶著堅持自己走的小孩兒，時刻幫走神的他註意腳下，這會兒看阿斗嚴肅的皺起眉頭，忍不住開口詢問，“有什么不對嗎？”

“爹發病的太過突然，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對。”阿斗走累了靠在楊寧身上偷懶，“那天你有註意到什么嗎？”

“李叔倒是有幾次欲言又止，可是被爹阻止了。”楊寧仔細思考，“我們去問一下。”

為了趕路，阿斗沒阻止楊寧將他抱在懷裏的動作，乖順的縮著。倆人敲響李升利家屋門的時候，老人正雜屋裏閑坐。

“阿斗，病好了？”李升利立刻將煙斗熄滅，他晚飯前還去看過小孩兒，見他安穩的睡著才離開。

“恩，好多了。”阿斗禮貌的回答，“有些事我們想問問您。”

李升利聽完倆人的來意，將那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那天起初和平時并沒有什么不同，趙翔在散步之后和鄰居下了會兒棋。然后李升利收到守衛兵的報告，說發現可疑人物在附近活動。

此刻正處于戰后敏感時期，李升利立刻做出決定，派兵在村子四周守衛，然后保護好村內重要財產。趙翔有之前做出萬靈散的名聲，他的藥房裏也存放著很多重要的藥材和成品。如果是神策來偷襲，必定會襲擊那裏。

可是一切好像都是他們草木皆兵了，將周圍都檢查過后，并沒有發現任何危險。于是衛兵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大家也都各回各家。

趙翔第一時間檢查過藥房，沒有發現藥品丟失。地上的腳印可能是衛兵來檢查時留下的，他也沒有過多的在意。下午他看陽光不錯，于是倒騰出收集的藥草，準備晾曬一番再做處理。

李升利當時正在附近遛彎，他正是目睹趙翔倒下的人。

“我趕到的時候，趙翔已經暈了過去，手裏拿著的藥草撒了一地。”李升利的聲音微微發顫，“我趕緊喊人去找軍醫，因為不知道情況我也沒有挪動他。”

之后的事情楊寧就知道了，醫官判斷趙翔是中毒，但是沒有找到原因，只能餵他吃了大眾的解毒藥。好在沒多久趙翔清醒了過來，毒血也吐出了一些。

趙翔將自己的病情和醫官說了，拒絕服用吊命的藥物，堅持將藥留給更需要的人。李升利趕緊派人將楊寧和阿斗叫回來，然后幫助趙翔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或許是洗漱用光了趙翔的體力，在楊寧他們趕到之前他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毒？”阿斗突然想到了什么，“叔快帶我們去藥草散落的地方。”

李升利的神色一變，連忙指揮楊寧抱著阿斗，“就在這兒，藥草后來我們都撿起來了，沒有發現特別的東西。”

天色有些昏暗，陰影斑駁的打在地上，“阿寧，拿一個油燈過來。”阿斗蹲在地上，拿手巾墊著扒拉著地上的野草。

楊寧拿了兩個油燈，盡量將附近照亮。沒一會兒小孩兒就從土壤裏發現了一根又細又短的針。

李升利神色大變，趙翔難道是被害死的？那天全村搜查并沒有結果……

“阿寧，抓只動物來。”阿斗不敢用手直接碰觸這根兩頭尖尖的針，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被刺傷。

楊寧撿起石子找準正在啃晚餐的碩鼠扔過去，被砸暈了的實驗鼠硬生生的挨了一針，吱吱叫著醒來，反抗了沒多久就徹底斷氣了。

阿斗冷著臉將針包裹好塞進背包，“燒了它吧。”

李升利拿出火折子，在楊寧準備好的地方點燃，“阿斗，這件事情你準備怎么處理？”

“爹已經入土為安，我不想打擾他。”阿斗來到楊寧身邊，“我們并不能證明這根針和神策有什么關系，如果硬要調查，說不定對方會要求開棺調查。”

“那就只上報給都統他們把，讓大家繼續提高警惕。”李升利年紀大了經歷的多，知道神策的囂張由來已久，現在身后又有楊國忠、高力士等人作為后盾，并不是區區一個天策府能夠抵擋的。

“這件事情，叔您先不要告訴別人。”阿斗幫忙熄滅火焰，“我再去藥房看看，您回去睡吧。”

李升利點點頭，囑咐兩個孩子小心，有事情隨時找他后才離開。

阿斗將藥房的門關好，然后讓楊寧守在那裏，拿起最近的一瓶藥丸放進背包裏。系統提示他這是上品護心丹，可在半個時辰內提高體質。阿斗從裏面拿出一顆，然后加入一些塵土再放進背包，提示變成了‘臟兮兮的護心丹’。

楊寧這是第一次覺得系統的存在如此方便，完全避免了阿斗在檢查的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危險。他幫著小孩兒將藥丸子們全都過濾了一遍，除了幾種提示說時間太久失了藥效的，沒有發現被下過毒的。

阿斗將每種藥丸都留了一組，其他的整理好，準備交給軍中醫官，總之是不能單獨留在這裏了。

“很晚了，你也沒吃什么東西。”楊寧見小孩兒停下了動作，心疼的將他來到懷裏，“我們回去吧。”

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阿斗嗯了一聲，任由楊寧將他抱起。藥房距離家并沒有多遠，但是小孩兒仍然迷糊的睡著了。楊寧嘆息一聲，燒好熱水幫他擦身，然后才鉆進被窩兩個人睡在一起。

阿斗是被楊寧動作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只覺得楊寧的眼神很怪異，忍不住上腳踹了。“怎么了？”

“沒有，就是怕昨天你醒來是我在做夢。”楊寧傻乎乎的撓著腦袋，“要不要吃點東西？”

小孩兒拍了拍肚子，覺得有那么一點餓，于是哼了兩聲。“你陪我一起吃。”看楊寧的臉色阿斗就知道他這幾天也沒有吃好睡好。

楊寧做了碗湯面，倆人熱熱乎乎的吃了干凈。阿斗覺得不太困了，就讓楊寧自己睡，他則拿出生紙在上面羅列所有可疑的地方，準備天亮后去找朱劍秋討論。

根本不可能扔下阿斗獨自睡覺的楊寧，干脆起身坐到他的身邊，用身體充當軟墊讓小孩兒靠著。聞著熟悉的味道，楊寧迷迷糊糊的正要睡著，就聽到阿斗突然問了他一句。“劉夢陽有來過信嗎？”

鑒于這個名字是造成兩人分開很久的原因，楊寧難得思考一番后小心回到，“沒有來信。不過我將爹離世的消息告訴了她。”

阿斗點點頭沒說啥，他上下打量楊寧的表情，確定沒看到太多的心虛。他撇撇嘴，不肯承認在幻境裏的看到的事情對自己的影響，清咳一聲問，“你喜歡她嗎？”

楊寧瘋狂的搖頭，開什么玩笑，那可是劉夢陽啊！就算他放下了仇恨，也不可能去喜歡仇人的女兒啊！況且阿斗對她那么抵觸，就算……就算是要給阿斗找嫂子，也得小孩兒樂意才成。

阿斗滿意極了，獎勵了楊寧一個愛的抱抱，“記得你說過的，不許喜歡她！”

“好阿斗，以后你說讓我喜歡誰，我就喜歡誰。成不？”楊寧就著小孩兒的動作將他抱起來，打商量一般的詢問。哪兒知道阿斗居然認真思考了片刻，煞有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恩，就這么說定了。”

楊寧哈哈大笑，沒一會兒小孩兒也輕松的笑了起來。阿斗想一定要給楊寧找一個他看的順眼的嫂子，不能像小七師父那么野蠻霸道，也不能像劉夢陽那么柔柔弱弱。最好要像最近新來的曹雪陽姐姐一樣，又英姿颯爽又性格果敢！可是聽說她喜歡的是都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