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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顧彥北帶著他上了二樓主臥。

去的是顧父和顧母的房間，還沒走進(jìn)，有幾個醫(yī)護(hù)人員從裏面出來輕輕掩上了門，低頭和顧彥北打招呼：“小顧總。”

“我爸怎么樣了？”顧彥北問醫(yī)生。

醫(yī)生顯得有些為難的樣子，不知該說到什么程度：“這個.....我們不能說。”

顧彥北氣笑了：“你搞清楚是誰雇你們來的，什么叫你不能說？什么事瞞我瞞得這么密不透風(fēng)啊！”

最后一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松開沈嘉樹就要去揍人。

醫(yī)生被他的氣勢嚇到，手裏的診斷書落在地上，被幾雙皮鞋踩臟了。

“小北！”一聲低喝從門內(nèi)傳來，顧彥北沒有回頭，只是松開了攥住醫(yī)生衣領(lǐng)的拳頭，喊了聲：“媽。”

是顧母宋玉。她磕上門，眉眼間有顯而易見的疲憊：“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宋玉走過去將沈嘉樹牽到身后，又蹲下身把診斷書撿起來：“你們走吧，一會兒有事按鈴叫你們。”

幾個醫(yī)生忙不迭地離開了，空蕩蕩的二樓一下子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

“媽......我爸......”顧彥北開口問，明明聲音還算穩(wěn)，可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宋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吹那診斷書上的灰，可是怎么吹也吹不干凈，她的眼睛就紅了：“心臟上的老毛病了，你在這兒吼也沒用。他去年才做過一次心臟搭橋，聽不得你大吼大叫的。”

宋玉又轉(zhuǎn)頭對沈嘉樹說：“沒事兒，嘉樹，嚇著你了吧？”她沖他笑笑：“走，跟我進(jìn)去看看爸爸的”

沈嘉樹點(diǎn)頭，可目光又瞥向顧彥北。

宋玉會意，吸了吸鼻子，將滿腔酸意憋下去，對顧彥北說：“你也控制一下情緒，跟我進(jìn)去。”

顧彥北站在原地沒動，眉睫緊繃，整個背脊用力到發(fā)著顫——

宋玉沒再看他，也沒管沈嘉樹，先他們一步開門進(jìn)去了。

沈嘉樹走到顧彥北面前，他矮顧彥北整整十五公分，站在一起時都不用縮肩膀就能被他完全抱住。

以前都是顧彥北主動去抱他，但現(xiàn)在沈嘉樹覺得，他應(yīng)該去抱抱顧彥北。他的動作很笨拙，一步一挪直到自己的鞋尖抵到顧彥北的鞋尖，然后才抬起手環(huán)住他的腰，將自己整個人送進(jìn)他發(fā)抖的懷裏。

想起顧彥北往常哄自己的樣子，他又抬起手，在顧彥北緊繃得像石頭一樣的背上輕拍細(xì)哄，感覺到那條脊柱慢慢放松下來，然后顧彥北用力回抱他。

“嘉樹......”顧彥北深吸了一口氣，腦子一團(tuán)亂，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他就亂了陣腳——

早年間在意大利和黑幫爭地盤，顧父的左心室裏擦過一顆子彈，當(dāng)時在意大利動完手術(shù)后醫(yī)生就說還有半個小指甲蓋兒那么大的彈片取不出來，后來回國了這個不定時炸彈也老愛犯毛病，所以顧父做過兩次次搭橋手術(shù)，身體也是小毛病不斷。

在機(jī)場的時候秘書打電話過來說顧父在家裏吐血暈倒了，顧彥北就覺得，這顆不定時炸彈，恐怕要炸了。

他在車上聯(lián)系了早年間在意大利給顧父做第一次手術(shù)的醫(yī)生，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歸根究底，是他太害怕了。

沈嘉樹被他抱得有點(diǎn)痛，但忍住了，這次換他安慰顧彥北：“別怕。”

他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言語多么單薄，連安慰人都是干巴巴的。因此他只能抓緊顧彥北腰間的襯衫，將人抱得更緊——

別怕了顧彥北，還有我陪著你啊。

這一年的秋天格外的冷，夜鳥啄食星群，蜻蜓在風(fēng)中迷失。而相互依偎取暖的人就像是溺水者抱緊浮木，成為彼此稀薄的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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