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軍訓準備室里,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了這個東西。當時他還不知道軍訓中的籌碼有多么重要,只覺得看到了一個心儀已久的寶貝,不用花錢就能得到。到底要不要拿,他當時也猶豫過。但多番考慮之后,他還是決定將其收入囊中了。
如今想來,這一切經歷都幫了他的大忙。當然,這場對峙他依然還是屬于險勝。因為據統計,即使人工培植的最強力的貓薄荷,仍會對百分之十六的貓科動物無效。
他之所以到最后時刻才想到包里有貓薄荷,大概也是因為他潛意識里不想把命運賭在一包從未真正實驗過,不知是否真的有用的植物上吧。“獅子兄”萬一高傲一點,結果會怎樣,他都替自己捏了把汗。還好,科學沒有欺騙他,勝利最終站在了概率更大的一方。
“可惜,把我家‘胖胖’的玩具給用掉了。我的學分也少了一個。”想到自己居然成為了全班第一個丟掉一分的人,何忍臉上露出了苦笑。但他明白,這一分丟得值得。
而此時,他也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為什么準備室里會有貓薄荷這種東西?不光貓薄荷,在準備室里他還看到了很多這類乍看之下與軍訓沒有一點關系的東西。
電腦游戲里的某些道具不管表面上看起來多么沒用,它都可能在關鍵時刻起到意想不到的重要作用。可游戲是人設計的,這軍訓難道也是嗎?想到這里,他好像突然領悟到了什么——“原來如此,這座虞詐森林可能并不是單指班與班之間會陷入爾虞我詐的狀態。”
“或許連這森林本身也是騙局的一部分。”
回想起來,那頭獅子的步伐那么輕盈,它在真正現身之前幾乎隱藏了身上全部的殺氣,這也不像是一只普通的野獸能做到的。
想到了這些之后,關于森林里為什么會有獅子,以及曾出現在何忍腦海中的那兩個怪誕的可能性,答案究竟是什么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在這有驚無險的一夜里,何忍實在精疲力竭。天知道往后兩天里還會有什么在等著他?他急需休息一下,哪怕只閉上眼小憩一會兒。盡管體力上他并未消耗太多,可在這幾個小時里,他精神上卻承受了此生最大的壓力。
校方與軍訓到底是什么關系?思考著這些,不知不覺間,他坐在地上睡著了。也許只能睡幾分鐘,但這幾分鐘的歇息對他而言也是彌足珍貴的。
……
與此同時,森林中某處——
“小黃,你回來了。”
黑暗中佇立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男人正撫摸著一只獅子頭上的鬃毛。那獅子嘴里還叼著一個牛皮紙袋。
“哦?我們班上還有人帶了這東西啊?”那人看著紙袋,會心一笑。
“這么快就回來了,它有嚇到學生嗎?”另一個人走到他身邊,說道。
“我想小黃已經完成它的任務了。否則它不會回來的。”摸獅子的那人從隨身的挎包里取出一塊牛肉,喂到了獅子嘴里,“來,這是獎勵你的。不過晚上我已經喂過你一次了,現在不可以吃太多哦。”
他輕撫著獅子的頭,獅子并未對此表現出一絲抵觸,反而顯得和這人十分親昵。之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蕩然無存,這頭獅子此時顯露出了它溫馴的真實一面。即便男人把手伸進它嘴里,它的牙齒也未碰到那人的手一下。
原來,之前它嘴里的那些血跡也是這么來的——今晚早些時候,它被喂食過一次帶血的生牛肉。
“索馬里獅對人的敵意本來很大。”男人一邊摸著獅子一邊說道,“幾年前我去摩加迪沙參加‘門外大會’,在一個黑市上遇到了它。我剛把它從盜獵者手里救回來的時候,它年齡雖不大,卻兇暴得很,連我都想咬。我本想等它的傷痊愈后就把它送回去,可后來它好像跟著我不愿走了。”
“不過這樣也好,它的家鄉始終是個太過危險的地方。這幾年相處下來,它才逐漸轉性,現在小黃已不會傷人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它和我的那些學生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究竟是誰制服它的。等軍訓結束后我可得問問。”
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臉在月光的映照下明亮了起來。他,是一年級五班的班主任——曹濡。之前曾明確說過不會和學生一起參加軍訓的曹老師。原來,在離五班營地不遠的地方,這里正在進行的,是一場兩個老師之間的對話。
“我知道你們班這屆有了個好學生,瞧把你得意的!”另一個老師說道,“學校要求每個班主任都得在軍訓期間暗中給學生制造一次‘麻煩’。我們倆以前都選修過‘忍獸學’,可你的小黃移動起來方便,事情輕輕松松就完成了,我這邊就相對要困難一些。”
“我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但我的學生恰好走到我‘陷阱’上的幾率并不大。也罷,就讓他們先快活幾天吧,等最后一天我再親自帶上我的‘家伙’去找他們。”
“這是今年的新規定,你看著辦,點到即止就好。”曹老師說,“學校的意思是讓我們對新生稍作威嚇,這也是一項考驗。素質不過硬的新生若因此選擇主動退出軍訓,以后他們升學的難度就相應要大一些。但學校不允許我們真的傷害到學生。能鍛煉他們在突發狀況中的應變能力就足矣。”
“這場軍訓里,學生要面對的最大難題可不是我們這些老師。真正的難關,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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