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睡覺。”
夏爺爺面上不耐煩的轉身，其實心裏有點虛。
今天白天，孫女給了他二百塊錢零花錢，這些錢跟前幾天老婆子讓他和去超市買日用品時摳了下來那點錢一起藏衣柜縫隙裏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
主要不是夏初不想多給，現在家裏明面上最有錢的就是夏奶奶了，老一輩的事情也不好讓小孩兒知道，因此夏初只知道夏爺爺有點慫老伴兒，卻不知道他平日裏小金庫都藏得這么艱難。
她現在還以為奶奶平日裏會給爺爺一點零花錢呢。
夏奶奶念念叨叨著睡了過去，半夜，又被悶醒，身上身下都濕乎乎的，打開電燈，他們睡得床上出現兩個被汗水濕透的人形水印。
只開了電風扇的房間又悶又熱，開了窗戶又有蚊子進來，這老房子沒有紗窗，要么全部關上，要么全部打開。
夏爺爺去院子裏沖了個澡，回來后試探著問夏奶奶：“要不，我們今天先開一天空調算了，現在已經一點多了，再這么下去，后半夜也不用睡覺了。”
夏奶奶身上黏糊糊的，也跑去洗澡，洗頭來不及了，擔心吹風機聲音太大，把家裏人和隔壁村長家都給吵醒了。
“得了，開吧。”
洗完沒五分鐘，身上又有隱隱要出汗的趨勢，夏奶奶煩躁的點頭。
空調在裝好以后，夏初已經給調好了溫度，遙控器一開，就是22度。
被子和床褥都換掉的空隙，房間已經慢慢涼下來，沒有之前那樣熱得人心裏煩躁。
后半夜，在空調的加持下，兩位老人這才睡了一個好覺。
前幾天醒來，都是熱醒的，這一天他們難得一覺睡到自然醒，房間涼颼颼，他們還蓋著空調被，溫度剛剛好，很舒服。
昨晚上，用了空調的不僅僅是爺奶，還有夏爸夏媽，只是被熱醒的時間不一樣。
大家都用了空調，也就不好意思說夏初亂花錢了。
空調用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幾天后，連白天堂屋裏的立式空調也開了。
老爺子坐在堂屋的沙發椅上，一邊啃冰西瓜，一邊吹空調，吐掉嘴裏的西瓜子，感慨了一聲：“這萬惡的資本主義生活，真是罪惡。”
說著，拿起遙控器，又往下調了一度。
學校一直有夏令營和冬令營活動，因為沒錢，也因為要撿瓶子，夏秋深一直沒參加過。夏初心疼弟弟，給了他零花錢后，想著給他報一個暑期班，鎮上就有一個，不遠。
激動了兩天，原以為能去哪裏玩的小老弟，被姐姐牽著送進補習班后，一臉懵：“姐，你就是這么疼我的？”
“乖，好好學習，班裏朋友多，都好好相處。”
夏初一臉慈愛的拍拍弟弟背著的那個裝滿零食和水果的背包：“記得跟小伙伴們一起分享啊。”
“姐！！！”
“姐知道你舍不得我，行了，就在門口磨磨唧唧了，去吧，你們老師還在等著你呢。”
看著姐姐遠去的背影，夏秋深抹了把眼淚，進入開著空調的涼爽室內。
——嚶，女人有錢就變壞，古人誠不欺我！
前年z省最高溫度39.5度，去年42度。
原以為去年已經是最高峰，沒想到，今年已經升到44度。
電視裏播放著全球變暖的新聞，主持人一臉嚴肅的呼吁廣大老百姓控制排放生活廢氣量，出行盡量用自行車、步行或者公交車代替私家車。
夏初回到家中，這么熱的天氣，有什么工作都得擱置，大多數工廠和公司已經停工，人人都待在家裏，每年都是如此。
夏爸夏媽和夏爺爺夏奶奶就更沒有別的事情了，一家子坐在堂屋裏看電視，其它門都關緊了，生怕冷氣漏到外面，還得浪費電。
她一開門，就聽到堂屋裏傳出：
“……現在正在漱芳齋發瘋呢。”
“發瘋？什么叫發瘋？朕自己看看去！”
門大開，就見電視畫面中，一條白綾穿過屋頂橫梁，小燕子鬧著要上吊，房子裏鬧哄哄一片，把趕來的皇上給嚇壞了。
“看了二十多年的電視劇，還沒看膩啊。”夏初把遮陽傘放到邊上，“今天這是小燕子對戰皇后之第幾回合？”
夏奶奶看的正起勁兒，見孫女回來，趕緊招呼人坐過來：“快來快來，現在放到那該死的容嬤嬤打了紫薇跟金鎖，小燕子一哭二鬧三上吊，要給皇后好看呢。”
夏初陪著家裏人看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
院子裏五六床被子放在那裏暴曬，夏初出去翻了個面，便去了三樓。
村長家的老房子應該說是兩層，但三樓可以憑借小梯子從天窗爬出去，上面沒有瓦片，只是一片六七十平方的平臺。
頂著烈陽，夏初把平臺沖洗干凈，去樓下倉庫間取了六床棉花被到樓頂暴曬。
這兩床棉花被已經用了六年左右，去年剛剛重新彈過一次，還挺暖和。
但前幾次去縣裏的時候，夏初買了三張簡易的木頭折迭床和二十幾床被子。
其中十幾床是羽絨被和蠶絲被，用來替換家裏的那些用了很久的棉花被。
這一點她有跟家裏人提過，如果換了新被子，家裏那些又沈又厚的棉花被被擱置在那兒，幾年也沒人用，占空間還可能會養蟲子，不如捐給有需要的人。
蠶絲被和羽絨被又輕又軟還暖和，對老人來說，比棉花被蓋著舒服，不壓人，他們雖然睡慣了棉花被，但比較起來，的確前者更舒服。
棉花被丟掉舍不得，放著沒有用，就只能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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