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真倒霉。”李翊剛?cè)牒擦衷壕袜洁斓?,他剛從松鹿書院下學(xué),順道來此接裴修,李示廷請裴修長孫明去李家小住。
裴修這方還在整理書案,頭也未抬,問:“怎了?”
李翊上前來,猛地灌了一杯涼茶下去,又有些嫌棄皺眉,這方道:“我碰到韓清芫了,她回京了?!?
聞此裴修一頓,終于抬頭看他。
李翊道:“她追問我阿明的事,我怎會告訴她,就說不知道,她又陰陽怪氣?!?
裴修印象中,兩人是不太對付,裴修整理罷書案,同李翊一道出衙,只見不遠(yuǎn)處的長廊,翰林大學(xué)士同端王都同在一中年男子身側(cè),那中年男子儒雅溫和。
裴修在京中這兩年也見過不少人,令大學(xué)士和端王都這般敬重的也不是沒有,但這人卻是眼生得很,不像京中豪族。
李翊打量那儒士,道:“那是陸行簡,端王旁邊的青年是陸行簡的長子?!?
他又補充道:“承州陸氏。”
裴修面色一驚。
大周四族二氏,承
州陸氏便是其一氏。
承州大族,陸氏門閥。
從前也有這么句話,滿朝文武,半數(shù)陸家子。這話并非說陸家入仕子弟多,而是因陸家多出大儒,師從陸家學(xué)派的人很多,陸家祖上也出過許多皇后丞相儒將,是一等一的名門望族。
但這幾十年來,陸家少在京中。
“陸行簡是陸懷公的長子,這次陸行簡同其長子陸宴舟入京,是因為陸氏這一輩的嫡長孫——陸宴舟,同唐國公幺女的婚事?!?
唐國公幺女便是陳見萱的最小的姑姑。
“京中豪族眾多,但恐怕能同陸家結(jié)德姻親的也不過陳家,陸家多少是有讀書人的迂腐氣?!崩铖从?道。
裴修明白這話,豪族世家不簡單,陸家這樣的儒學(xué)世家最重學(xué)問,京中陳家也如此,兩族同旁的幾個大族比較,多少是有些不同的,讀書人瞧不起弄權(quán)勢的也很正常,有權(quán)勢的又說這些讀書人都是死腦筋。李翊湊近裴修的耳邊,用僅二人聽得的聲音,悄悄道:“我聽說陸行簡有個女兒剛出生就叫人偷走了,此行陸行簡來京,除了商議陸陳二家的婚事外,是還聽得消息,他女兒可能在京中,來找女兒的?!?
“再要你師父見到我,我這十條命都不夠?!惫砜婈帎艕诺氐?。
他靠著羅漢床,面色如土,身旁零散落了好些傷藥,一方厚毯推在一旁。
長孫明放下還熱的吃食與一只水囊,水囊里裝著溫?zé)岬乃幉?,燕王府空院諸多,要藏一個人說難也不是太難,但長孫明并不是有心幫鬼繆,是鬼繆自己沒離開,避著府里的人逃到了這。
“你要活命就別再叫我?guī)煾缚吹?,也不要出去,我每日會來一次,好了便走,往后再見,我會殺了?。”
鬼繆哼笑兩聲,冷著眉眼看她,又慢慢地移開:“誰先死還不一定。”
長孫明回到房中時,顧奈奈已經(jīng)燒了炭爐,便是王府之下有通貫府邸的地龍,燕王府也是不燒的,那樣太過費錢,燕王府?dāng)n共也便這么些人。
“這才冬月半,已經(jīng)這般冷?!鳖櫮文螄?炭爐道,她細(xì)想,今日是冬月十七。
長孫明脫外衫的動作一頓,顧奈奈迎上來,從她手上接了動作去,將她的外衫脫下。
顧奈奈折衣袍時又道:“京城就是比仙河冷太多了,雪落得也早?!?
京中大抵臘初便落雪。
長孫明心不在焉地應(yīng),想的卻是后日冬月十九是長孫曜的生辰,她同長孫曜的事,顧奈奈不知道,其實她同長孫曜到底算什么事,她也說不清。
剪不斷理不亂。
她瞧著搖曳的燈火,長孫曜同她說,生辰宴他會早些脫身,在啟泰宮等她,帶她出宮。
“殿下,熱水備好了,先去沐浴?!鳖櫮文瓮浦?長孫明去沐浴,全然沒注意到長孫明眉間的郁色。
長孫明這方回神應(yīng)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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