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七）

節(jié)慶的汴梁城中，越夜越繁華，隨著時間推移，人流卻是游興更盛。

這不？路上已經(jīng)時不時可以見到嗨過頭在引吭高歌的年輕人了！這股瘋勁像瘟疫般蔓延極快，最后走到哪里都可以同時聽到多首曲子在現(xiàn)場重唱，若干民眾甚至聞歌起舞，即興演出，舉城歡騰，弄得跟集體嗑了某種會讓人搖頭的藥丸似的。此時若有飛碟經(jīng)過，必定會讓et留下個「原來地球人是一群控制不住自律神經(jīng)物種」第一印象。

(四三八

而除了這明面的歡騰已以外，暗地里蕩揚的春情其實亦不淺，處處酒興融怡，雅會幽歡，約會的小男女經(jīng)過一整晚的醞釀，矜持淡了，情意濃了，不少躲在深坊暗巷的陰影里開始你儂我儂了起來，完全把大宋引以為傲的禮教文化拋諸腦后……此時走在路上眼睛不能隨便亂瞄，不然很容易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的，到時候眼上長了不該長的東西就不好了。

我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情不自禁地從陰影中找看有沒有熟面孔。

突然人群中擠出一個熟悉的綠色身影，我趕緊戴上面具，扯著白玉堂的袖子指著發(fā)問：「誒，小白，那人是不是馬漢??？」

白玉堂望了一眼，點點頭，嘴角饒富興味地勾起一抹微笑：「馬兄身旁還跟著一名小娘子呢，真是好福氣??！」

(四三九

——什么？！

馬漢在元宵節(jié)翹班跟女人幽會？！

(四四〇

眼看馬漢和不明女子就要淹沒在滔滔人海之中，我扯著白玉堂的袖子，激動非常：「快！我們追上去！看看那女子是誰！」

白玉堂鄙夷地望了過來，眼中十分不屑：「小虞兒，偷窺男女幽會，這癖好可不好啊，江湖人士所不恥為，你小心長針眼！」

我直接往他手臂推一把，沒時間跟他廢話：「你懂什么！這叫作關(guān)心朋友！快點！他們要不見了！」

我情急之下連忙稱著拐杖往前擠，無奈人潮過于洶涌，擠了半天也沒前進多少，左腳還不小心讓人踩了一下，痛得我抱腳直跳。正痛嘆地跳到第三下之時，領(lǐng)口一緊，人忽然拔地而起，像搭上了大怒神，瞬間升至一旁的彩蓬頂。

我往下望了一眼，立馬收回視線。

……雙腳騰空，底下就是大街，這簡直比大怒神還要刺激啊。

（四四一）

「就憑小虞兒你那龜速，想追誰?。扛螞r你這么大的動靜，就算追上也把人給嚇跑了！」某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那嗓音雖如同玉笛般的美好，但仍改變不了內(nèi)容很欠揍的本質(zhì)。

我撇頭往后瞪，只見白玉堂他氣定神閑地踏在篷頂?shù)奶尹S雙色彩帶之上，身后一輪明月高掛，在月色下咧嘴笑得恣意，虎牙尖尖，眸光燦燦，襯著隨風飄動的牙白衣衫，顯得意氣風發(fā)不可一世——假若忽略他捏小狗般把我拎在手上的畫面不計的話。

「安心罷！今日既有五爺我在你身邊，自然有辦法幫你追到人來！」他嘴角往上一揚，褐黑的眼眸中亮起了一絲狹謔，在月色的映照下閃閃發(fā)光。

我有種又打開他身上奇怪開關(guān)的不好預感……

……救命！

可不可以先給在下上一條安全帶先！

（四四二）

那一夜，白玉堂那小子就這般挾著我?guī)洑獾仫w越了好幾條大街。

茫茫夜空之下，他衣袂翻飛，如同一只翱翔于天際的雪白燕鷗，展翅飛掠，腳踩點點燈火，耳聽呼嘯風聲，頗有一股放蕩不羈的狂肆意境。

沿途，他給我作了一路的「汴梁屋頂景觀」的導覽，比如哪處賞月最美啊、哪處觀山景最優(yōu)啊，還有哪處屋頂可以山光水色月景一并入袋啊等等，最后總結(jié)出一條他認為視野最好的屋頂觀光綜合路線……聽就知道那陣子他過得有多閑，花了多少時間在踩人家墻頭……

（四四三）

跟蹤的對象最后終于在汴河東側(cè)，得勝橋邊止了步。

燈影幢幢，一男一女立于楊柳之下，彼此間距離雖有一步之遙，但他們錯落的影子卻在身后交迭，空氣中隱約浮動著曖昧尷尬的氣氛。小兒女駐足賞河，河面上河燈錯落、畫舫林立，波光粼粼，與燈火交相輝映，將河面映得有如五彩幻境，紅艷妖嬌，眩目迷人，彷佛一名披著彩紗的妖姬。

楊柳下的男子很緊張，背影繃得死緊，整個人太僵硬了，以至于從后看去好像是一根插在河邊的木樁……話說他方才走路居然還同手同腳！

……馬漢遜掉了，到底行不行??？

這樣要怎么追得了人家小娘子家咧，他怎地不事先先來找在下商量商量……

「他倆怎地都不說話？真沒意思?！拱子裉貌粷M咕噥。

我抽了抽嘴角，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xù)在躲在樹后瞇眼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