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還散發(fā)著溫?zé)釟庀⒌臍q酒送至面前,李長明不疑有他,伸手便也端起酒杯。三人相互示意,便掩袖仰頭,一飲而盡。
“明日初一,朝賀慶典完畢,殿下要回府嗎?”薛觀音問。
李長明輕輕放下酒杯:“慶典完畢還要去打場馬球……對了,那群小家伙不是吵著想去騎馬嗎正好,明天我就先回來一趟,帶他們?nèi)ネ姘伞!?
“那殿下可要看管好他們?!毖τ^音微皺起眉,“殿下一個人無所謂,帶著孩子們可不能太晚回家?!?
李長明笑道:“放心,天黑之前,我不帶他們回來,也會派人護(hù)送的?!?
薛觀音點(diǎn)頭:“初一我和巧兒也有許多事要做,去廟裏祈福,逛東西市的年街,可不一定在府上。殿下午間來接他們,不如把周管家也帶去,免得無暇顧及?!?
“嗯?!崩铋L明拿了塊糕點(diǎn)咬一口,想起綠絳給的名冊,又道,“今年宮中賜的年禮,是不是也到了?”
韋巧兒回道:“是的,白日宮中送來許多賞賜,都跟往常一樣,陛下還特地挑了些玩具書籍給孩子們?!?
李長明嘆口氣:“上次我進(jìn)宮請貴妃娘娘幫忙查雪鹿麝一事,貴妃娘娘只暗中調(diào)查,不曾聲張,便是想看看今年準(zhǔn)備年禮,那下手之人會不會露出馬腳。不過也沒發(fā)覺什么異常?!?
韋巧兒神色一僵,忙垂下眸去拿了個橘子剝,掩住自己的些許慌亂。
薛觀音寬慰道:“這種事,本也不指望能有個交待。能發(fā)覺不對,免得日后受難便可,殿下不必放在心上的。東西送進(jìn)府,我也讓人檢查過,這次便可安心了?!?
李長明聽她已經(jīng)安排妥帖,便放下心來:“那便好……到底是我連累了你們?!?
薛觀音笑道:“這些年皆因殿下庇護(hù),才能過得如此安穩(wěn)。既與殿下一體,有些事便該擔(dān)著,難道還能怪殿下連累了自己么?!?
李長明不禁一笑,道:“你不怨我就好。”
韋巧兒默默聽著,將橘子剝開,分成幾瓣放入盤中,正要端給兩人,卻聽見李長明一聲□□,身子也似沒了支撐一般軟下來。他一手支在桌上輕輕敲了自己腦袋兩下,仿佛很是難受。
“殿下?”韋巧兒心裏也“轟”地一下緊張起來,佯裝平靜地關(guān)切道。
“宮宴喝了不少……后勁兒上來了……”李長明揉著額頭,一陣煩悶,“本不想喝那么多,卻也不能拒絕?!?
這回他是大勝歸來,宗室親眷與他關(guān)系再淡也該敬酒祝賀,說些場面話。酒便那么一杯一杯喝下了肚,在宮裏時還清醒得很,李長明自己都以為自己酒量見長,沒想到還是要倒下了。
“我說殿下為何一身酒氣,卻還能在這談笑?!毖τ^音沒好氣道,“我去弄碗醒酒湯來?!?
她說完就離座出門,韋巧兒提裙起身:“那我扶殿下去躺會兒。”
房中內(nèi)裏便是一張小床,不過幾步路。李長明站起來時腳步虛浮,邁出一步都要花上許多力氣,便也不再逞強(qiáng),由韋巧兒扶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坐到床邊,李長明抬眼看了韋巧兒。
眼神交匯間,李長明心中頓起疑云,這種懷疑沒有任何來由,也沒有具體到任何事,只是一種懷疑的情緒。他正想把思緒理清些,卻覺心神一蕩,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有韋巧兒的模樣清晰可辨。
能被小皇帝和靖平武侯看中,挑給他做妾室的人,樣貌不會差。不過李長明鮮少如現(xiàn)在這般仔細(xì)看她的臉龐,也就到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巧兒容貌清麗,別有一番風(fēng)味。他忍不住就想湊近一些,再把她看清楚些。
“殿下?”韋巧兒險些被他的灼熱目光燙到,目光下意識地往旁一跳。
李長明猛地閉上眼睛,甩了甩頭,想把那些腦子裏混亂的情緒都甩出去。他到底還是有一絲清明,深知自己已經(jīng)被勾動心神,這絕不是喝醉酒能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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