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露芳齋出來，龔春琳回到家，被擠在門口的人潮嚇了一跳。她遲疑地走過去，門口站著的女人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似春花般燦爛：“喲，春琳回來了！我給我家孩子報名，快點把名給他寫到紙上，好去量尺寸。”
“不著急，不著急！容我歇會。”龔春琳鬧不懂這是怎么回事，笑著向眾人點頭回應，加快腳步擠進院，卻不知道自己就是塊磁石，吸引著眾人往院裏擁。
院裏同樣擠滿了人，女人吃著點心磕著瓜子，孩子們把大人們當成捉迷藏的掩護，在大人們身側穿來穿去，說話聲混著孩子們的嘻笑，熱鬧得如同菜市場。
龔春琳弄不清楚家裏怎么會變成這樣情況，手按住額上黑印，低頭往堂屋裏沖。她走進屋，就看到劉蓉抱著唐紅玉陪著伍鳳嬌說話。龔春琳忙走到劉蓉跟前，問：“嫂子，現在是什么情況？怎么那么多人？”
“喲，春琳回來了。”劉蓉忙站起來。
“春琳姐，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嗎？”唐紅玉得意地轉圈。
龔春琳買的料子雖不是上等絲綢，也是布料中最好的，輕薄挺刮再加上等的做工，哪裏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唐紅玉為了襯這身衣服，特意要母親重新給自己梳了辮子，扎上花，還死纏著唐雨給自己涂了點脂肪口紅，整個人打扮得透著一股迎新的喜慶，就象春畫上的仙童般討人喜歡。
龔春琳的眼神粘在唐紅玉的身上，舍不得移開。她在金霞繡莊看到衣服時只覺得做工不錯，為了討好伍鳳嬌才不住嘴地恭維。此時看到衣服穿上身的效果，龔春琳忽然心有所動。如果私塾裏的學生全部打扮得干干凈凈，穿得漂漂亮亮，走出去是多么強烈的震撼效果。
院外的人往裏擠，直嚷嚷：“我們要報名！管事的快出來！”
劉蓉推唐紅玉道：“你出去和她們說，就說你春琳姐姐說：要她們別急，帶頭瞎鬧的人統統取消報名資格。”
唐紅玉答應一聲出去。她大聲地將劉蓉說的話重覆一遍后。外面的吵鬧聲果然小了許多。
“伍姐姐，能不能再幫個忙。”龔春琳對伍鳳嬌說。
“什么事？”伍鳳嬌笑著問。早上龔春琳拎著點心去她那兒，她并沒有註意。到了龔家，劉蓉按龔春琳的吩咐。將龔春琳做的點心和一品閣的點心擺在一起招待她，她一嘗立刻分出高下。后來楊媒婆送孩子來量尺寸，伍鳳嬌從她的嘴裏知道龔春琳租牛這件事。再加上從劉蓉嘴裏了解到的龔春琳這段時間的所做所為，雖然不知道龔春琳要做什么，但伍鳳嬌相信龔春琳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我想在衣服上加個loge。”龔春琳說。
“什么。樓個？”伍鳳嬌不懂。
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么！龔春琳暗暗咬舌，笑著解釋道：“這是京裏的土話，記號的意思。”
“哦。”伍鳳嬌點頭，問：“龔姑娘還去過京裏？”
“我契兄告訴我的。”龔春琳趕緊將話題轉開，道：“我想在每件衣服上繡個記號，讓人一瞧就知道那是我家私塾的學生。”
“什么樣的記號呢？”伍鳳嬌問。
這主意是龔春琳臨時想起來的，具體繡什么。她還沒有一個妥善的想法。
伍鳳嬌見她不回答，便道：“這事不急。龔姑娘想好樣子舀過去就行了，我把丑話說在前面，若圖案覆雜，工期就要延長了。”
“伍姐姐多費心，別拖得太久就成。”龔春琳說。
見兩人的話告一段落，劉蓉道：“春琳，院子外都是來報名的人，文彰兄弟不在，我也不敢胡亂答應，你出去瞧瞧，把名單定下來，伍嫂子好量尺寸。”
龔春琳這才知道眾人圍在自家門口的原因，不由奇怪，問：“怎么這么多人報名？”
“我要紅玉穿著新衣去叫那些已報過名的孩子來量尺寸，哪曉得她們都覺得紅玉穿這身衣服好看，一窩蜂就都跑來了。”劉蓉的聲音透著抑不住的得意與高興。
龔春琳順勢恭維道：“紅玉長得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笑意從劉蓉的眼裏滿出來，她使勁地抿嘴，抑制住心裏的得意。
“已經報過名的孩子，尺寸都已經量好了。”伍鳳嬌說：“龔姑娘，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別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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