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日，晴
早上宋如麟來到雙帽胡同，準備脫了外衣和眾人一起干活，周云過來道：“宋公子，春琳姐說，讓你看嬋娟姐教孩子們唱歌，熟悉他們的名字和脾氣。”
宋如麟聽了忙來到巷口，依舊是圍著滿滿當當，趙岳笑瞇瞇地坐在前面條凳上。
看到宋如麟過來，嬋娟忙停下，要孩子管宋如麟叫‘宋先生’。
“宋先生。”孩子們齊聲高叫，藍柱子更是滿臉帶笑，望著宋如麟就象看到親人一樣。
秦晏翻著白眼頭扭向一邊，正看到趙岳滿臉笑容地望著自己，頓時覺得沒有意思。
嬋娟沒察覺藍柱子和秦晏的小心思，指著孩子們向宋如麟一一介紹。
在這之前，宋如麟覺得教書和賣魚一樣都只是一件工作，被孩子笑臉包圍，一口一口‘宋先生’地喚著，他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信任和期待，他認真地記著孩子們的姓名和模樣。
介紹完畢，嬋娟繼續教他們。
宋如麟不想和趙岳并坐，背手站在一旁。他聽了一會，問道：“嬋娟，這詩是誰寫的？怎么定這首曲子？”之前沒註意，現在仔細一聽，卻是思念佳人的內容，用字雖不狎昵，給孩子做啟蒙并不妥當。
嬋娟道：“這詩是當今圣上十年前寫的舊作，還有一首是本縣大老爺來縣就任，歡迎宴上答謝眾鄉紳所做。”
宋如麟對詩沒有特別研究，也極少去風云場所，這首詩是第一次聽到。聽了嬋娟的回答，他低頭小聲嘀咕道：“太功利了。”
趙岳瞄了他一眼。笑道：“說得對，但你也要考慮到她的難處。”
宋如麟意外地看著他，趙岳笑笑，繼續看嬋娟教歌。
教了兩天，孩子們差不多已記得了內容，嬋娟并不滿足。按男女和聲音的高低。分出合唱和獨唱。小孩子哪記得這么覆雜的東西，要么搶唱，要么聽別人唱得有趣，忘了自己什么時候張嘴。
嬋娟不是拍這個頭。就是罵那個笨蛋，除了梁玉蘭，個個被她訓得如灰孫子似的。每每秦晏一露出挑釁的眼神。嬋娟必回頭問趙岳，“趙官人，我說得對不對？”
雖然趙岳并不說話。只是笑，秦晏也不敢耍花樣，老老實實地聽著。他原本聰明，用心之后，嬋娟難得再捉到他的錯。
這世界沒有計劃生育，每家幾個孩子，又都是貧民小戶。父母對孩子看得并不金貴。家長聽嬋娟教訓自家孩子，只覺得有趣。并不生氣發火。那些沒叫自家孩子來學唱的父母，看龔家每天兩頓飯管飽，都后悔了。嬋娟教唱的空隙，她們含笑請嬋娟遞話給龔春琳，讓自家孩子來學唱。嬋娟一口回絕，要他們正式開課后再來，這讓那些家長后悔不迭。
嬋娟正指手劃腳地指揮孩子們唱歌，有人分開人群走進來，向趙岳陪笑，道：“趙大官人，小人是秦府管家崔穰（rang），聽東家吩咐，過來問安。”
趙岳偏頭看著他，腦海有點印象，問道：“你家老爺怎么知道我在這裏？”
崔穰道：“是和我家老爺要好的楊老爺說，有人瞧著似乎是趙官人，不敢肯定。我家老爺昨天令人送帖子過來，偏偏趙官人不在。今兒得了準信，我家老爺擺了酒宴，令我家江姑爺親自來請。”他說著，退了半步，露出身后站立的江士林。
不見江士林上前行禮，崔穰微怔，抬頭看，就看到江士林滿臉詫異地望著宋如麟。崔穰不認識宋如麟，不明白江士林這是怎么了，他低聲喚道：“姑爺？”
江士林這才醒過神，連忙向趙岳行禮。
趙岳看著宋如麟，笑著問：“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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