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屏住呼吸，一點不漏地將那些記憶放在記憶盒子裏，既然她沒有費心去將它們排序，那么，他自己來。

然后，他仔細看看那個盒子，將它連接到自己的太陽穴上，第三次去看那份記憶。……

“你好，斯內普教授，重新認識一下，楚，蘭，婀。”

這是一個完全由想象構建起來的記憶，那個他曾經在莉莉的頭腦裏見到過的女孩子，看著他的方向，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們站在那個記憶裏的書房中。

她連他會站在哪裏都知道。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書桌角落的一個“盒子”上，那東西，跟這個記憶盒子，像得出奇。

“怎么？很奇怪嗎？我們明明見過的。”女孩子揚揚馬尾辮，背著手說：“如你所見，我那常常被您成為‘怪誕狂’的記憶，并不是我一直以來告訴你的說辭，我的記憶不是來自過去，而是，我本人，來自未來，三十年后。現在的我，和你，比我的養父還要大上三歲呢。”場景變幻，而女孩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她后退著向前走：“現在，就讓導游小姐來帶尊敬的教授您，做一次夢醒之旅吧。——你看，我就是從這裏離開的。”楚蘭婀行走在高考的考場上。她已經走到了睡著的自己的面前。

“哦，不。”女孩用手蓋上了桌上的試卷：“這太丟人了，絕不應該是連魔文都背得熟的我能寫出來的。然后，這件事就發生了，似乎，應該是這樣。”她兩根手指揪住了趴著的女孩的脖子，虛空一提，就“拽”出一個珍珠色的靈魂來。

“然后，”女孩打了一個響指，場景就變成了倒在地上的小莉莉，只見她的綠眼睛灰暗死寂，是一副尸體的樣子，“就這樣。”楚蘭婀將那個“靈魂”丟進了莉莉的身體，還拍了拍手。

將這段記憶看了兩遍的西弗勒斯，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為她的“精彩表演”而發笑了。

“當然，后面的事，你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們沒有必要一起回味美好的過去，不是么？我們要說的，是我知道的一些事情。”西弗勒斯發現，盡管長相有所差異，但這個女孩做起莉莉的表情來，便像得出奇。尤其是，那帶著寒意的笑容。

“坦白說，這些記憶的某些細節，是我早就準備好給你看的。畢竟，我的確一直很珍惜你的友情，而朋友之間是不應該有秘密的。當然，我也沒想到會是現在——在我的計劃裏，這是你和lily的結婚禮物。”女孩挑了挑眉，帶著些諷刺說道：“但沒關系，這并不影響我們坦誠相見。”

那個女孩從身后拿出一大摞書。

“這是你的故事，哦，不……應該說，這是一個小波特的故事。而你，只是一個用來裝飾黑暗背景的路人甲——至少，在現在的我來說，是這樣的。”女孩一頁一頁地翻著那本書：“看文字的話，就算是你，也要看很久，所以，我們可以用更直白的方式了解更多，不是么？”

場景再次變幻，是他和lily，小時候的他們——莉莉和lily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卻沒有莉莉。

盡管已經看過，但西弗勒斯還是開始臉色發白了。

……lily對他怒目而視……lily跟他吵架……

很快，場景就變成了五年級的考試，不得不說，莉莉的記憶制造能力實在是高超。每一個細節，都須發畢現，逼真得刺眼。比現實中的詹姆斯波特更加飛揚跋扈的宿敵，將那個比自己更加孤獨、更加不堪、更加無能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倒掛在空中，那瘦骨嶙峋的腿在空中舞動著，看得人難過，還有……

“梅林的褲子……”他不由得出聲嘆道。

仿佛這個畫面還不夠刺激，那么美麗的lily出現了，她在做讓他最受不了的事——回護他，為他伸張正義……但即便如此，也……

“……這骯臟的小泥巴種。”

除了那些缺少教養的沒落家族，或者急于表示自己血統純正的、最卑微的斯萊特林，你幾乎不會聽到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個詞。很顯然，這個“記憶”裏的他自己，就是這種人吧。因為大多數斯萊特林人——比如盧修斯馬爾福——都認為，最不**份的最大的侮辱，就是漠視他們。而西弗勒斯自己，則因為意識到lily從沒比任何一個純血統巫師差到哪裏去，所以完全不曾想過這個詞。

當然，他也可以想象，這會對lily造成多大的刺激。一個并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巫師后代的lily。

“你選擇了你的路，我選擇了我的。”

然后，就是莉莉想象的，lily和波特結婚的場景，而與此同時，那個萬念俱灰的自己，匍匐在伏地魔的面前，親吻了他的袍角……

一個預言，lily的兒子……

他恐懼地跪在鄧布利多面前，他低低地說：“anything。”

一道綠光過后，lily不在了……他答應保護她的兒子，那個跟波特長得完全一樣，卻有著一雙lily的綠眼睛的格蘭芬多小鬼。

一個擁有他可能擁有的最恐怖形象的魔藥教授，一個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一個命運悲慘的男孩……他恨著，卻只能保護著，因為這是他的罪……那個孩子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這一點……

一只溫柔美麗的銀色牝鹿……“always。”……

“look……at……me……”只為在人間看到它們最后一眼，這便是對自己這一輩子所做的交代了。白色的臉，黑色的袍子，鮮紅的血，它們真實得嚇人。

而那個據說有著lily血緣的白癡小鬼，居然就這樣走掉了？連一個急救措施都沒有！

“這么悲慘而短暫的一生，實在是用不了太多時間就可以說清楚。”那個女孩再次出現，她坐在了伏地魔剛剛做過的椅子上，露出和他一樣殘忍的笑容。

“這個你，很可怕，也很可憐。”女孩看著地上的尸體，夢游一般地說：“但是，他是我的上帝。”

西弗勒斯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