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事出有因

壽康宮裏，皇帝冷聲道：“母后行事之前，都不知會兒臣一聲嗎？”太后委屈又生氣：“怎么，你也怪哀家？哀家一心為了她好，郡主婚事不定，明珠怎么可能考慮她自己？”

皇帝大怒道：“母后一心為她好，那還把明珠架在火上烤，如果她今日沒避出去，當(dāng)庭抗旨的話，母后要如何收場？上次郡主遇刺，母后暗中攔下兒子和皇后的賞賜，明珠大怒，母后都不警醒嗎？”

太后聞言，一下哭了，不停抽泣。皇帝一看，頭疼不已，忍著火氣道：“昨天晚上出事，母后已經(jīng)壓了消息，那今日又是誰鼓動母后一意孤行賜婚的？這樣挑撥您和明珠的母女之情，其心可誅！要知道明珠不僅僅是母后的女兒，她更是大楚的將軍！”

太后雖然憤怒委屈，可也漸漸回過味來，明白自己可能被人算計(jì)了，慢慢停止了抽泣，神情凄楚地看著皇帝：“那還有補(bǔ)救的法子嗎？明珠不會真的因此就恨上哀家了吧？”太后說著說著又哭了。

皇帝給她遞了帕子，到底心疼自己母親，語氣柔和了些：“母后不要難過著急，把事情理一理，從郡主遇刺開始說起，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看皇帝態(tài)度緩和下來，擦了擦眼淚說道：“郡主遇刺后，哀家本來也打算立即命人賞賜，可卻無意中聽宮中傳聞郡主身份比宮中公主還要尊貴，于是就順便攔下了你和嵐清的賞賜，后來明珠在宮門口大怒，哀家以為她是愛面子，后來也補(bǔ)了賞賜。可明珠還是為那日宮宴后的事，不肯見哀家。直到端午節(jié)前，太傅夫人進(jìn)宮看望嵐清，說起娘家侄孫中意郡主一事，哀家想著郡主婚事不順，那孩子又癡心一片，湊成一對也好，就應(yīng)承下來。昨晚家宴，你回去后，哀家和她們姐倆閑聊，說起這樁婚事，誰知明珠當(dāng)場拒絕，語氣不善，絲毫不留情面。哀家當(dāng)時想起當(dāng)年她的婚事，一時情急，說了她幾句，她就直接翻臉，留下兵符走了。哀家怕外人知道揣測，就壓下了消息，想著今日明珠會來認(rèn)錯，誰知她……”

皇帝聽完，眼中閃過暗芒，問道：“那母后今日為何還要下旨？”太后嘆了口氣：“哀家久等她不來，就想著已經(jīng)這樣了，干脆趁熱打鐵定下婚事，時日久了，明珠自然就明白哀家的好意了，哪知道明珠竟然直接離京了，圣旨原封不動拿了回來。”

皇帝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母后昨晚提到林戍了吧？”太后臉色黯淡，點(diǎn)點(diǎn)頭。皇帝猶豫了下，低聲道：“母后這么多年錯怪林戍了，他從來也不曾背叛過大楚，當(dāng)年之事另有緣由。不然兒子這么多年怎么會一直信任林家，難道母后以為是因?yàn)槊髦榈木売蓡幔俊?

太后聞言大驚失色，結(jié)巴道：“怎么可能？那戰(zhàn)報(bào)可是……”皇帝打斷她：“戰(zhàn)報(bào)是真的，可內(nèi)容真真假假外人又怎么知道，事關(guān)重大，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這事暫時還不能外傳，母親今日聽過忘了吧！”

太后回神過來，突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哀家一直以為明珠她……哀家……”皇帝看她情緒激動，低聲安慰道：“好了，母后不要難過了，明珠不是小性子的人，等她過陣子回來了，兒子親自跟她說。”

皇帝勸慰了好一會兒，太后才緩和下來，皇帝才接著開口道：“那賜婚圣旨一事，明珠既然不肯，就此作罷，郡主的婚事就讓明珠自己做主吧。至于明珠的婚事，母后日后不要再提了。郡主是個孝順的，日后定會照顧好明珠的。”

太后哽咽著點(diǎn)頭，皇帝看她平靜下來，準(zhǔn)備離開，想了下，又開口道：“母后身邊的人該清理一下了。”然后在太后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行禮離開。

皇帝走后，太后大發(fā)脾氣，以伺候不周為由，將壽康宮上下?lián)Q了一遍，一個人在佛堂坐了許久。

皇帝出了壽康宮，面色冷凝，心中冷笑，終于坐不住開始動手了，他倒要看看最終鹿死誰手？

皇帝還在思索，元寶突然上前低語了幾句，皇帝一下笑了，這陣子倒是把他忘記了，于是笑道：“由他去，那些個糟心的玩意兒是該好好治治。”元寶聞言不再出聲，跟在皇帝身后去了御書房。

第二天早朝，元寶剛宣布開朝，一身紅袍的蕭宸立即出列，朗聲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眾人一驚，這景安侯許久不上朝，甫一上朝，就有本奏，不知道哪家又要倒霉了，一時人人自危。

皇帝看著下面眾人緊張的神色，笑道：“說來聽聽。”蕭宸面無表情道：“啟稟陛下，國子監(jiān)祭酒王遇之今年三月春試，洩露考題，收受賄賂達(dá)二十萬兩白銀，其子王文禮為中間人，兩人違反律例，霍亂科考，證據(jù)確鑿，臣懇請陛下嚴(yán)懲。”

那王遇之怎么也沒想到蕭宸的矛頭對準(zhǔn)自己，忙出列下跪行禮，聲音顫抖：“陛下，老臣冤枉，請陛下明鑒。”蕭宸看著他，眼露寒芒，氣勢逼人：“你的意思是本侯誣陷你了？”

王遇之看著蕭宸居高臨下，抖如篩糠：“景安侯定是弄錯了，老臣絕對不敢胡作非為。”蕭宸看著他冷笑道：“王大人，你大概忘記了，本侯統(tǒng)領(lǐng)監(jiān)察衛(wèi)，手中若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你覺得本侯會在大殿開口嗎？”

皇帝看著王遇之的臉色，漫不經(jīng)心開口道：“王大人除了喊冤，還有什么說的？盡管開口，朕絕不會包庇景安侯。”王遇之聞言，只不停磕頭，一言不發(fā)。

皇帝看著王遇之沒出息的樣子，看著顧風(fēng)開口道：“王遇之是文官，顧愛卿乃文官之首，覺得王遇之可冤枉？”

顧風(fēng)聞言出列，回道：“啟稟陛下，臣不好發(fā)表意見，王大人乃臣岳母娘家親戚，臣開口難免有包庇之嫌。不過臣以為景安侯素來行事果決，雷厲風(fēng)行，從無冤假錯案。”

站在旁邊的季太傅聞言深深看了顧風(fēng)一眼，將邁出的腳不動聲色收了回來，一雙眼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