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將計就計

顧風微微抬頭，看他橫沖直撞，肆無忌憚，面無表情斥道：“如此沈不住氣？你可還有一分顧家子弟的風范？”

顧南城嗤笑道：“顧家子弟的風范比同胞手足的命還重要嗎？”顧風語意不明道：“有時確實是顧家子弟的風范更重要。”顧南城剛想反駁，恍然間反應過來，深深看了顧風一眼：“父親下了這么大一盤棋，看來不會輕易鳴金收兵。”

顧風看他冷靜下來，神色略有緩和，語氣陰冷道：“那是自然，這不過是個開胃菜罷了。”顧南城看著他，頓了一下，問道：“這么說來，她受傷是假的了？”顧風眼中微不可查閃過一絲擔心，低聲道：“受傷是真的。”

顧南城聞言，瞬間變色：“你拿她作魚餌？”顧風沈默不語，算是默認。顧南城看她默認，怒道：“父親，就算她自幼沒有長在你身邊，可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顧風神色略有愧疚，卻依然反問道：“你以為為父愿意如此嗎？那你來告訴為父該怎么做？”顧南城心知他說的全對，可就是控制不住擔心。沈默一瞬，他看著顧風答道：“父親以她為餌，就不怕她日后知道了對父親心有芥蒂嗎？”

顧風眼中劃過一絲隱隱的欣賞和驕傲，回道：“你以為她和你一樣沖動沒腦子嗎？”顧南城聞言一驚，瞬間明白過來。

顧風看他一下氣焰下去了，開口道：“南城，但凡有第二個人選，為父怎么也不會讓她冒險。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她，關鍵點就在她那裏，如果不將計就計，折斷他們的羽翼，讓幕后之人行事有所畏懼，那以后此類事情必然層出不窮，更加防不勝防。”

顧南城聽完，開口道：“可她受傷了，萬一……”顧風迅速出聲打斷：“沒有萬一，任何計劃都不是天衣無縫，都有可能出現意外，可我們該對她有信心，配合好她便是。”

顧南城察覺出顧風語氣中的擔心，猶豫了下，開口道：“父親既然已經有了眉目，為何不直接快刀斬亂麻，又何必只是隔靴搔癢。”顧風聞言，神情冷峻，語調狠戾：“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而已，要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

顧南城悠悠嘆了口氣：“幸好她是這樣一張臉。”顧風垂眸不語，他心裏又何嘗不感慨，只是想到慕容曦受傷情況不明，眉心微蹙。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顧南城開口道：“父親需要我做些什么？”顧風抬頭看他一眼，神色微僵，開口道：“你等下拿著為父的手令，帶人連夜出城，追上景安侯，該怎么做不用為父教你吧？”

顧南城聞言，想了下，開口道：“如此興師動眾，會不會走漏風聲，回頭折了她的名聲？”顧風眉間微挑：“為父自有安排，你盡管去，而且要大張旗鼓的去。”顧南城點點頭，沒再多說，拿著顧風給的手令，行禮退下了。

書房裏顧風卻著實有些憂心，他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漏算了慕容曦受傷，本來以她的身手完全不用擔心，可現在他著實沒有在顧南城面前的那般鎮定和肯定。

他還在思量如何處理，季嵐影卻派人送來羹湯，顧風眼神一頓，冷聲道：“本相不是說過了，閑雜人等，不許來書房打擾，當本相的話是耳旁風嗎？”

侍女聞言，連聲告罪，顧風斥道：“回去告訴夫人，讓她沒事別弄些有的沒的！”侍女戰戰兢兢行禮告退。顧風立即召來暗衛，吩咐了幾句，然后換了夜行衣，悄無聲息出了顧府。

主院裏，季嵐影看到侍女端回來的羹湯，又聽到侍女傳回來的話，出人意料，竟然沒有生氣，只吩咐讓侍女退下，然后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顧南城拿著手令，叫開城門，帶人迅速往南郊行去。等追上蕭宸一行人時，已然大半夜了。

顧南城看著火把下蕭宸形容狼狽，面色陰沈地能滴出水來，開口道：“見過侯爺。”蕭宸冷冷掃他一眼，沒出聲。顧南城繼續開口問道：“沒看到榮安公主殿下和林統領，不知……？”

蕭宸冷聲道：“姨母帶郡主暫回別莊休養了。”顧南城聞言，明白走之前顧風的意思，又看他不提林錚，也識趣不再追問，猶豫了下，開口道：“不知侯爺能否借一步說話？”蕭宸定定看他一眼，往旁邊走去，顧南城從永福手中接過火把，跟在他身后過去。

兩人到了無人處站定，顧南城正色開口道：“你不要太過擔心，她應該沒事。”蕭宸聞言目露殺意盯著顧南城，火光下，蕭宸神情宛如修羅，說道：“顧南城，我敬你是她兄長，以前又答應過她不對你動手，可你顧家父子不要太過分！”

顧南城神情一僵，開口道：“你都知道了？”蕭宸諷刺道：“怎么？你以為我這個監察衛首領的官，是憑著我是長公子的兒子和陛下的親外甥得來的嗎？”顧南城聞言澀聲道：“那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蕭宸冷笑道：“就算一開始我一時情急，沒發現不對，可看到姨母時，也反應過來了。姨母不是你們父子倆，她和卿卿母女情深，卿卿出事，她怎么可能如此鎮定。而且我與卿卿曾朝夕相伴三年，她的武功，性子，我極為清楚，尋常人根本近不了身，她哪怕受傷，也不會輕易被人挾持，除非當時她是自愿的。”

說完，臉如寒冰盯著顧南城，顧南城低聲道：“你說的沒錯，確實如此。”蕭宸聞言突然伸手抓住顧南城胸口的衣襟，厲聲道：“你有臉跟我說確實如此？你們想做什么，我不管，可為什么要扯著她，她不欠你們的。她受傷了，為什么不停止行動？”

顧南城被他抓得喘氣艱難，硬撐著開口道：“我知道的時候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愿意這樣……若是可以，我愿意跟她換。”蕭宸慢慢松開他，面色冰冷：“顧南城，僅此一次。”顧南城喘了口氣，面色嚴肅：“僅此一次。”

蕭宸看了他一會兒，面色凝重開口：“你來之前，姨母設局，宣布找到卿卿，回了別莊。你現在留在這邊，以捉拿刺客為由，繼續查找，以防走漏風聲。”

顧南城聞言心中一跳，開口道：“你要走？”蕭宸冷冷看他一眼，語氣不善：“我信不過你，更加信不過令尊。”

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停下，回頭質問道：“你們怎么就敢把我的心頭肉，不聲不響拿來當魚餌？”不待顧南城回答，大步離開，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