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甘之如飴

而守在門口的林忠看到從院門口進來的林淑儀身后的慕容曦時，楞了下，轉瞬眼中露出喜色，立即恭敬行禮道：“屬下參見郡主，參見大小姐。”

慕容曦掃了他一眼，面上一絲表情也無。林淑儀看著林忠，開口道：“你起來吧。我帶郡主過來找哥哥有事，你在外守著。”林忠立即應道：“屬下遵命，請大小姐放心。”

林淑儀點點頭，然后看著慕容曦，眼神幽暗，開口道：“郡主同我進去吧？”林淑儀說著，可是眼神卻落到緊跟著慕容曦的墨藍身上，墨藍察覺，卻絲毫無所動。慕容曦聞言，看到林淑儀的眼神，面不改色，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頓了下，才朝墨藍示意了下，墨藍立即恭敬行禮道：“奴婢在外等候郡主。”慕容曦輕輕“嗯”了一聲。

林淑儀頓時心下松了口氣，然后伸手推開門，就要往裏走。卻聽慕容曦開口道：“勞煩林小姐陪我的侍女在外稍候片刻。”說完不待林淑儀回答，直接走了進去，然后袖子輕輕一揮，門應聲合上。

被關在門外的林淑儀楞了下，然后微微垂頭，一言不發，看不清神色。墨藍看到林淑儀的反應，目不斜視，只靜靜站著。

慕容曦進去后，掃視了一圈屋中擺設，和別的世家大族中的擺設并無二致，不過墻上倒是多了幾樣別家沒有的，譬如朱弓，彎刀，長劍，短刀等等各種看起來就有些年頭的兵刃。襯得整個屋子有一股冷冷的肅殺之氣，有種走入營帳的錯覺。

慕容曦看清布局，直直朝著屏風后的內室走去，剛繞過屏風，就聽到林錚嘶啞咳嗽的聲音道：“不是說了……不用你……咳……你來照顧我嗎？”

慕容曦聞言腳步頓了下，然后繼續朝前走。床上側躺著的林錚聽到腳步漸近的聲音，轉過身開口道：“阿窈，我不是……”轉身說到一半，看到一身紅裙的慕容曦，林錚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慕容曦。

慕容曦走近，才看到林錚確實是情況有些糟糕，眼窩深陷，面色隱隱發青，下巴滿是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憔悴不堪，形容狼狽得有些觸目驚心。慕容曦甚至有些無法把他同那個心高氣傲，英姿勃發的少將軍聯系在一起。

林錚也是心下翻騰，情緒大動，他從來都沒想到慕容曦有一天會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覺得這是自己的幻覺。林錚盯著慕容曦，眼中驚喜莫名，一眼不眨，仿佛一眨眼慕容曦就會消失不見。

慕容曦看著床上的林錚，心裏有些覆雜，沈吟了下，率先開口道：“聽令妹說你傷勢頗重，如今怎么樣了？”林錚猛地聽到慕容曦開口，漸漸回神，眼中的驚喜漸漸黯淡下去，然后忍著咳嗽，開口道：“我很好，舍妹關心則亂，讓郡主見笑了。”

林錚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定是頗為狼狽，與眼前宛若九天玄女的慕容曦天差地別，就想別過頭。可是卻心知慕容曦定是阿窈請來的，說不定下一刻就會離開，他又心中有些舍不得，哪怕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林錚心中掙扎，心頭苦澀地看著慕容曦精致的臉，就是這張臉讓自己求而不得，輾轉反側。

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到嘴唇，看到慕容曦嘴唇時，林錚卻突然眼神一頓，心中一陣一陣抽痛，然后眼露絕望看著慕容曦，開口道：“郡主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他到底不舍得開口讓她離開。

慕容曦看著面色難看的林錚，突然覺得原先準備好的腹稿派不上用場，頓了下，語氣平淡開口道：“來看看你。”林錚聞言，瞬間眼中浮起一絲亮光，看著慕容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容曦看著林錚的模樣，心裏突然就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她曾經在軍營雖然與林錚不對付，可是到底也算并肩作戰過。哪怕曾經想拔劍殺了他，可是時過境遷，她對他沒有惡感，可也沒有多少好感。再想到他突如其來的愛慕，慕容曦有些頭疼。

略一思索，慕容曦索性大大方方看著林錚開口道：“林錚，你我好歹也算共事過，我慕容曦在軍中什么性子，如今依然是。你我曾有過過節，如今時過境遷，我可以做到不計較，當做沒發生過，可是卻也再不會有其他。”

林錚聞言，眼中的那絲亮光瞬間黯淡下去，靜寂成灰，漆黑一片，看著慕容曦一言不發。慕容曦看他一眼，繼續道：“我曾經所認識的林錚雖然目無下塵，孤高自許，可也是鐵骨錚錚的大好男兒，而不是如今這風吹即倒，病歪歪的模樣。”

頓了下，面色微有誠懇道：“林錚，林家世代出良將，而你是這一代最優秀的將才，林大將軍對你期望頗深，你又何必如此糟踐你自己？”

慕容曦說完看著林錚一動不動的模樣，也不知他有沒有聽進去。等了片刻，看他還是一言不發，心下嘆了口氣，干脆以毒攻毒，直接挑明了開口道：“林錚，我慕容曦從不是廢話之人，我挑明了說，你我之間絕無可能，無論是什么。你聽得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我今日言盡于此，告辭。”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卻聽到林錚聲音嘶啞，悠悠道：“他就有那么好嗎？”慕容曦眼神微頓，回道：“即便不好又如何？”林錚聞言急急道：“他就讓你如此心甘情愿嗎？”

慕容曦聞言，眼中卻突然露出一種林錚從沒見過的柔情，語氣柔和堅定道：“林錚，除了他，我從沒考慮過任何人。他從來就是我心之所向，我甘之如飴。”

林錚聞言，眼中閃過劇痛，嘶啞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明明我比他更用心。慕容曦，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輸在了哪裏？輸在你的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