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面不改色

顧風聞言看著樹林中沒有一絲動靜的樹叢，語氣微有不屑道：“承蒙閣下看得起，本相愧不敢領。”

“愧不敢領？笑話！這天下還有你大名鼎鼎的顧風不敢領的嗎？”那個蒼老的聲音陰測測道。顧風驀地嗤笑一聲，道：“閣下心大，莫不是以為他人都如你一般？”

樹叢中突然間有了動靜，黑壓壓的黑衣人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其中一個一身灰白棉袍的身影極為顯眼。

顧風看著那個身影，眼睛微瞇，只聽灰白棉袍人道：“其他人如不如老朽這般，老朽不知。老朽只知傳言‘心有九竅，算無遺策’的顧有容今日也有失策的時候。怎么樣？不知老朽幫你選的這塊葬身之地，你意下如何？”

顧風隨意瞥了一下，冷哼道：“眼光不怎么樣。”灰白棉袍老人聞言直接笑出了聲，笑聲有些滲人：“不怎么樣也由不得你顧有容了。來人，放箭！”灰白棉袍老人話音剛落，立即箭如雨下，朝著顧風而去。

可是出乎灰白棉袍老人意料的是，顧風竟然身法詭異的避開了箭，且借力躍起，直直朝著自己掠過來。旁邊的黑衣人立即將灰白棉袍老人擋在身后，將手中刀箭對準顧風。可顧風臉上毫無懼色，幾個起落就躍到了灰白棉袍老人近前。

灰白棉袍老人揮手制住了身前要放箭的黑衣人，眼中有一絲毫不掩飾的陰狠，道：“老夫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書生竟然是個身手詭異的高手。不知慕容燁可知道他的心腹愛卿有此等身手啊？”顧風神色不變，云淡風輕反問道：“干閣下何事？”

灰白棉袍老人看著刀劍脅身仍面不改色的顧風，突然就有些明白當年那人為何手下留情留下了顧風這個隱患，連他都有些生出惜才之心。灰白棉袍老人眼神一閃，驀地斂了眼神，語氣鄭重道：“顧有容，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這半生為了他慕容氏的皇權霸業嘔心瀝血，可是他慕容氏都是些忘恩負義之徒，如今時局不穩，他慕容燁對你言聽計從，可他日他一旦坐穩了這江山，他豈能容得了你顧風？臥榻之側豈容猛虎酣睡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顧風聞言，聽著身后刀箭相擊的打斗聲，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眼中一片冰涼，神色如常道：“閣下勸降的手段如此不高明，本相還真是高看你了。”頓了下，意味深長道：“世人都說姜還是老的辣，可是閣下卻是心思赤誠地讓本相動容。”

“顧有容，你不要不識好歹！”灰白棉袍老人聽到顧風的回絕和諷刺有些氣急敗壞，可轉念想到顧風現在已經如同砧板的魚，任自己心情宰割，頓時那口氣煙消云散，冷笑道：“顧有容，自古識時務者為俊杰，你若是實在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老朽心狠手辣了。畢竟你不是常人，有你在，老朽著實有些睡不安穩。”

顧風卻突然眼神一動，開口道：“你確實該睡不安穩，你連真面目尚且不敢示人，更遑論安穩度日了。”說完，顧風驀地面上浮起一抹怪異的笑容。

天色幾近黃昏，有些黯淡，越發顯得顧風臉上的笑容有些刺眼，至少灰白棉袍老人覺得顧風的笑容刺眼至極，語氣陰冷道：“你最好弄清楚你現在的處境，這裏可不在你顧風的掌控之中。”

顧風聞言，微微挑眉，輕蔑一笑：“是嗎？一別多年，莫太師對自己還是如此有信心。”黑衣人后面的灰白棉袍老人聞言瞬間心下大驚，昏暗的眼神突然浮起強烈的殺氣，厲聲道：“顧風，你！好啊！”

顧風聞言竟然緩緩的笑了，斯文有禮道：“本相是很好，承蒙莫太師關照。不過本相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不知莫太師是如何做到多年來一直如此地……”頓了下，顧風眼神莫測，一字一頓道：“天真自信。”

黑衣人后面的灰白棉袍老人眼睛微瞇，看著顧風，眼中殺意毫不掩飾，開口道：“顧有容，你以為顧左右而言他，就能翻盤嗎？你才是天真自信！”

顧風臉上笑意愈濃，語氣越發嘲諷道：“本相天真自信又如何，本相當然比不得你莫太師算無遺策。只是本相沒想到莫太師兩朝元老，當初甘為亂臣賊子，助紂為虐，如今更是，”頓了下，輕飄飄道：“認賊作父！”

“顧有容！你找死！”顧風口中的莫太師明顯被顧風戳中了心底的痛處，厲聲喝道。顧風卻毫不在意身前的刀箭，眼中光芒詭異，開口道：“是人都想活，又怎會找死？不過太師就這般篤定今日死在此處的一定是本相嗎？”官道上兩方人馬廝殺在一處，狀況激烈。樹林邊，顧風和那莫太師相對而立，氣氛仿佛一根繃緊地弦，圍著顧風的黑衣人絲毫不敢懈怠。

莫太師看著云淡風輕的顧風，心下突然就莫名有些不安，剛想開口下令立即誅殺顧風，卻看到一道刺眼的亮光在不遠處的山后升到空中，泛著幽幽的藍光，將天色漸暗的天空照得亮了一瞬。

莫太師眼中瞬間浮起一絲喜色，眼中的氣急敗壞和心頭的不安盡數散去，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蒼老的臉上陰毒詭異，看著顧風，開口道：“顧有容，老夫十七年前在你手上吃了暗虧，你當真以為時至今日老夫不準備周全就貿然出手嗎？你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顧風聞言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面色如常道：“是嗎？就周遭這些不入流的玩意兒嗎？你覺得本相放在眼裏嗎？”

莫太師卻看著顧風露出一絲莫辯的笑容道：“他們是不入流，入不了你顧風的眼。不過給你收尸足夠了，恰好老夫愛才，看在你如此人才的份上，等你死了，老朽發發善心，一定讓你跟你的女兒在黃泉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