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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玫打開姜榮遞給她的信，看到上面遒勁有力的幾個字，不由蹙眉。

都說看字如看人，這真的是宋時安寫的？

但仔細想想，那個人不過是空長了一副斯文外表，其實就是一個蠻橫又霸道的可惡之人，他那樣的性情能寫出這么有力量感的字，也不奇怪。

見他信上面提到尹氏，當即便出了門直奔他信上所指的地方而去。

而這幾天衣香閣的生意已是一天冷似一天，現在鋪裏的幾個人都是干坐到天黑，除了李窈窈，一個個都忍不住唉聲嘆氣。

“窈窈。”

外頭傳來一聲熟悉叫喚，李窈窈走出門去，便見宋時安正站在外頭，見她便關切說道：

“窈窈，我實在不放心你，所以便過來看看。你可還好？”

“我無事，你不用擔心。”

宋時安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色，明顯就不像無事的。

“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幫的，我一定竭盡所能。”

“不用。你保重好你自己，照顧好……老夫人便是。”

聽到她語氣一頓，最后說出“老夫人”三個字，宋時安心裏有些難受。

她終是不再叫‘母親’了。

接著倆人便沒什么話可說了，干這樣站著有些尷尬，李窈窈便道：

“關于你調職之事，我已求過太子殿下，他也答應了。應該用不了多久，你便會被調離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太子殿下該是會根據你的情況給你一個適合的官職。”

“真的多謝。當初明明是我對不起你，可你還……”

“別說這些了。”她打斷他，“天快黑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宋時安默然看了她一瞬，最后向她行了一個君子之禮，臨走前跟她說道：

“你若愿意，日后我便是你兄長，母親也還是你母親，李府一樣還是你的家。”

李窈窈鼻間一陣酸脹，忍住眼底的淚意，朝他說了聲“謝謝”，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再回不到以前了。

過來幾日，蘇玫再次來到衣香閣，跟李窈窈說道：

“你夫君宋時安也不知搞什么鬼，這幾日他總叫我約那尹氏到府上吃喝玩樂，還不讓我提半點關于那些流言之事。那尹氏估計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昨日竟然稱病不肯來了。你猜宋時安怎么著，他居然叫我今日去柴府看她。哼，我堂堂王妃居然還要屈尊降貴去看她一個五品官婦，想想就來氣。”

李窈窈聽她說完心裏極為震驚，也想不明白李云鷙到底要做什么。她想起事情剛發那一日他曾跟她說此事交給他，讓她什么也不用擔心。看來他確實有在付諸行動，只是她沒想到他會跟蘇玫聯手。

“那你去看尹氏了嗎？”

李云鷙既讓她去，該是有他的道理的吧。

“去了。”蘇玫應道，“看在他是為了你的份上，我便暫時委屈一下。我剛剛就是從柴府過來的。”

說完她看一眼窈窈，又道，“你還別說，你這夫君這一次倒是表現不錯。關鍵時刻竟然沒有舍下你，而是堅定地站在你身后。可是為什么我越來越有一種他跟李云鷙相像的感覺啊？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這幾日跟他接觸了幾次，在她的仔細觀察下，發現他看人的眼神，走路的姿勢，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跟李云鷙高度相似。

反倒是現在的李云鷙，覺得越來越不像他了。

她依然記得窈窈和宋時安成親當日，宋時安被一匹馬嚇哭的情形，可她現在竟完全沒法將她眼中的宋時安與那天那個哭鼻子的宋時安聯系在一起。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啊？

見蘇玫的疑心越來越重，李窈窈真的有一種想要將實情告訴她的沖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就算要說，也得回去問一下李云鷙，他若覺得沒問題才行。

待蘇玫走后，她便仔細回想著蘇玫剛才說的話，李云鷙讓蘇玫這幾日老跟尹氏接觸到底是什么用意。

沈思了好一陣后她突然頓悟，難不成他是想用尹氏引出周家？可自己并沒有跟他說過尹氏與周家的聯系，莫非是他查出來了？

她竟忘了，他曾是大理寺少卿，在盯緊目標后，第一步要做的便是把那個人身后的所有事情都查個底朝天。尹氏與周家的來往必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思及此，她便徹底想明白了，他是讓蘇玫以王妃的身份頻繁與尹氏接觸，想讓周家自亂陣腳，誤以為尹氏會出賣他們。周家肯定也看出蘇玫的目的，背地裏叮囑尹氏不要上當，故尹氏開始稱病不赴蘇玫的相邀。

隔了一日，李云鷙便讓蘇玫主動去看尹氏，企圖再次引起周家的疑心。

那接下來他又打算怎么做呢？

是不是讓他們兩方相互失去信任，然后狗咬狗？

衣香閣裏反正沒人來，她干脆早早回了家，但李云鷙沒在府裏，傍晚時她刻意等著他回來一起用晚膳。

在天剛抹黑時他回來了，翠縷和翠墨跟大步從府門外跨進來的郎君說夫人在飯廳等他一起吃飯。

李云鷙腳步一頓，冷冷看了眼飯廳的方向后便往內院而去，并吩咐人備水沐浴。

翠縷和翠墨互看一眼，感覺家主似心情不好。

倆人不由又為夫人捏一把汗，每次只要家主心情不好，夫人指定要受罪。

可憐夫人一直等著家主一起用膳，現在只能夫人自己一個人吃了。

李窈窈在聽翠縷和翠墨稟報后，便自己草草吃了幾口，然后進了房，她努力回想自己這幾天并沒有哪裏惹到他不快，他也興許是體諒她這些天心情不好，晚上都沒有碰她，只安分地擁著她睡。

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就心情不好了，是因為她還是有什么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