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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王爺?shù)恼疹櫍? / 3）

周阿熒站在玉鋪門口。

這是京城一家不大不小的玉鋪，每個月進(jìn)進(jìn)出出商品帳目價值至少也有幾十萬，所以從朝奉到伙計，都是比較矜持的，像生意還過得去的歡場姑娘，有心多拉幾個客人，讓生意更好一點(diǎn)，又怕降了身份叫人看輕，折了價碼，那可不上算。所以他們對閑雜人等擺出來的笑容，就像隔了一層紗的炭火，影影綽綽，透著那么點(diǎn)兒熱情，但一眨眼又可以掩去。

他們對周阿熒，笑得可放心得很，把當(dāng)中隔的那層紗都撤了。

因他們知道，對周阿熒熱情，絕不會掉本鋪的身價。

周阿熒不是官人、不是富人，剛被七王爺推薦到京南府作個小吏。

是七王爺親自推薦他去的！

周阿熒不讀書，不讀書的人要仕進(jìn)，只有從獄吏作起，走刑名這條路。而且，是七王爺親自薦他去的！

他的前途，難道還需要其他說明嗎？

玉鋪裏，人人臉上笑得像吹旺了的炭火。

周阿熒自己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表示，他這次來也不是買什么，而是探望他托付來的小同鄉(xiāng)。

這位錦城來的“小同鄉(xiāng)”，是個皮膚曬得黝黑、頭發(fā)密得像野獸一樣的孩子，到這玉鋪裏，繼續(xù)當(dāng)學(xué)徒。

老師傅很喜歡他。

一般來說，各位有頭有臉的人物想安插個什么親友來作事，老板們都會覺得很麻煩。因為這樣的親友往往不但饞、而且懶，而且特別容易輕浮自信惹出麻煩，害得大家不好看，老板寧愿白送個大紅包出去，也不喜歡接收這樣的人情伙計。

但這個小伙子不一樣。

他矮、瘦、骨頭嶙峋，沒有發(fā)育。一向來營養(yǎng)不好的關(guān)系吧？但是手上力氣很好，因為一直在山裏干活的緣故？

可是干多了重活會影響手部的穩(wěn)定，大概是太重的物體會壓壞神經(jīng)，手會抖。而這小伙子沒有。

石飛，這是他的名字，他手是如此有力、而且穩(wěn)定，天生是用來雕刻玉石的。老師傅是如此欣賞。玉石作為這樣堅而脆的東西，是多需要手指上的力量??！一點(diǎn)兒花假都來不得，就要手腕支住、指端蠻不講理的給它頂住，它才會屈服。乖乖的表現(xiàn)出匠人需要的線條來了。線條越流暢而生動，客官越肯花錢。有這一雙手，是祖師爺賞飯吃。

有些人會嫌石飛這孩子太木訥。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但老師傅跟他作指示時，他總是能領(lǐng)會得迅速準(zhǔn)確、執(zhí)行得很忠誠。對于一個人的聰明，你還能期待到什么程度呢？這樣子就夠了！

這么個學(xué)徒，照老師傅看來。稍微調(diào)教調(diào)教，就值得花一個月四十文留他，更別提他以后的前途。周阿熒卻只是跟鋪?zhàn)诱f，是他同鄉(xiāng)，泛泛之交，也曉得這孩子個子小、人笨。老板能想法子用上他、教他點(diǎn)作人的道理，已經(jīng)很見情，管個食宿就夠了。

應(yīng)該真的只是泛泛之交吧，周阿熒這次來，看了石飛一眼，看他沒死沒殘，還好好的抵著鑿子。就放心了，說他替王爺辦個差。只是經(jīng)過這裏順便看看，看完了，就要走了。

倒是老師傅追出來，賠笑問：“周大爺！聽說石飛是有過師父的？”

周阿熒點(diǎn)點(diǎn)頭，隨隨便便應(yīng)道：“嗯啊。”

“聽說死了？”

石飛自己回答的。不過這小子太木訥，多說也說不出什么來。

“是啊?！备杏X到老師傅的好奇，這次周阿熒說得多了點(diǎn)，“本來那位師傅答應(yīng)帶石飛討生活的，說死就死了，這小子沒飯吃，跟我哭，我說行，我是要到京都來當(dāng)差了，你要不跟來試試，給你想個轍？他這才跟來的。沒給你們添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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