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shí)上，她在看見對面這位小姐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好像是天然的情感在催動著自己的淚腺，莫名其妙地掉眼淚，甚至反應(yīng)過來以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這個問題，她自己也想問。
可是蘇瑤只能搖搖頭，“這真的很抱歉。”
語氣誠懇，又帶著歉疚，讓人都不好意思為難。
但許清竹已經(jīng)走了過來，邁出了第一步，自然沒有退卻的道理。
她露出個還算得體的微笑，“是因?yàn)樵?jīng)見過我嗎？”
“沒有。”蘇瑤對上她之后顯得有些木訥，只輕輕搖頭：“我好像從沒見過你。”
“但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蘇瑤看著她的五官，抿唇道：“你和我先生長得有點(diǎn)像。”
“您先生？”許清竹語調(diào)上揚(yáng)，“是這位小朋友的父親嗎？”
“是的。”蘇瑤說：“他去世了。”
蘇瑤對上梁適的時候很警惕，之前梁適詢問她相關(guān)信息的時候，蘇瑤多一句都不肯透露。
但現(xiàn)在面對許清竹，她很自然地就將自己的信息說了出來。
而且是很隱秘的信息。
“那我能問一下，您和您先生只有這一個女兒嗎？”許清竹仍舊微笑。
但那笑里帶著冷漠、淡薄，還有幾分微不可察的緊張。
“夠了。”站在一旁的周怡安忍不住開口，嗆聲道：“許總這么關(guān)心別人的家事做什么？不是說不想了解么？”
“突然又想了。”許清竹說：“與其讓別人來告訴我，不如我自己親自問問。”
許清竹和她對視，深色的瞳孔顯得認(rèn)真又堅(jiān)韌。
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周怡安打啞謎。
周怡安冷聲道：“那不如來問我。”
許清竹看向她，脊背挺拔，勾唇輕笑，“我的事情，為什么要問你？”
只一句話，足以讓周怡安偃旗息鼓。
蘇瑤卻溫聲道：“你們在說什么？我為什么聽不懂。”
蘇美琪也瘋狂點(diǎn)頭：“姑姑，我也聽不懂。”
盛妤跳起來舉手，“我我我！我也聽不懂。”
許清竹聲音清冽，只問她：“所以您只有這一個女兒嗎？”
蘇瑤再次恢復(fù)了那迷茫的表情，寬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還是能通過她僵硬的肢體動作看出來。
良久，道路兩側(cè)的人逐漸散去，路燈次第亮起，整座城市步入夜晚。
蘇瑤的語氣惋惜又無奈。
她說：“我不記得了。”
“您失憶了嗎？”許清竹又問：“請問您的記憶可以追溯到哪里？是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或者，您還記不記得一個叫做……”
她說這話的時候，蘇瑤主動摘下了墨鏡。
蘇瑤左邊的眼睛空洞又無神，右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上去落寞又哀傷，她臉色比之前蒼白了不少，精神好像快要撐不住，即便這樣，她還是在努力地聽，聽對面這位小姐在說什么。
蘇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總歸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即便對面這位小姐對她似乎有敵意，說話也咄咄逼人，語氣冷淡至極，可她就是想聽清楚對方在說什么，想知道對方的想法，還想和對方親近。
所以她主動摘下墨鏡，想多看一看對方的臉。
難道是因?yàn)楹颓辶謽O為相似的面容嗎？
尤其是那雙眼睛。
對方現(xiàn)在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所以深色瞳仁顯得認(rèn)真又執(zhí)拗。
記得好多年前，她和盛清林因?yàn)橐粋€問題爭執(zhí)時，盛清林也是這樣的。
之前她已經(jīng)接受了失憶帶給她生活的影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失憶會讓她尚還殘留的記憶更鮮活。
那些留在她記憶里的，和盛清林相處的片段，相愛的痕跡，仿佛近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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