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我不停地想這件事是否是對的,如果真的這么做了,那我能夠接受嗎,事情的結果會讓我后悔一輩子嗎。
每當我想到要放棄掉他們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就會浮現起小幸的笑臉,那么可愛善良的小姑娘,我肚子裏的孩子們長大以后會不會也和小幸很像呢,小幸要當姐姐了呀,她會喜歡新來的弟弟妹妹嗎?每一次都越想越偏,好似我已經決定要留下他們了,甚至都開始在規劃未來的生活了。
但是也有突然清醒過來的時候,如果我和孩子們一起離開了呢,小幸和杜遵盛還能像現在一樣繼續生活下去嗎,他們會怨我為什么要為兩顆胚胎喪命嗎,又或者是,只我一人離去,三個孩子也可以和杜遵盛一起好好相處嗎。對于后一種結果,我居然還覺得不賴,也許我無法再看著孩子們長大,無法再陪伴著杜遵盛到老,可是我和杜遵盛的情愛本就是錯的,如果我消失掉,那他的生活會不會“正確”一些呢,甚至他大可以再找一個伴侶,他曾經喜歡的人有那么多,怎么可能找不到一個可以給孩子當媽的人呢,要是那個人是趙情也不錯。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聯系了,這會兒突然想起他,仿佛我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還在昨日一般,感覺是那么的近,一下子竟然好想見見他,最好能和他聊上幾句。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杜遵盛眼下也掛著兩團青黑,想必他也是沒有睡好。
在一起去醫院的路上,我們倆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全程安靜著,都在凝神思索這個事情。
“不要怕,很快就能結束了,我會在外面等你,他們都會很溫柔的,一點不會疼,現在還小,傷害也小?!?
杜遵盛送我到手術室外,他一直緊張地牽著我的手,緊緊攥著,都捂出了熱汗,手心變得熱熱濕濕的。
我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看著他我就想哭,心裏的各種情緒亂成一團,分不清理不開的,心臟跟著一陣陣絞痛著,我太難過了,是那種無以言表的悲傷,眼中蓄了淚,但是我不想在杜遵盛面前哭,他也很難受,我不想讓他再增加心上的負擔。
強忍著沒有當場哭出來,換好手術服就躺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轉運床上,讓護士推著我進了手術室。
待醫生要給我打麻醉的時候,心裏突然升上來一陣強烈的寒意,我舍不得,我真的做不到,無法真的同意讓他們帶走我的孩子,即使會付出成倍的代價,但是那結果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能接受,如果今天做了流掉他們的決定,那在以后的日子我是絕對不會安心的,我會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同意了舍棄掉他們,作為生父卻這么狠心地奪去他們的生命。
我幾乎是大聲尖叫著讓他們停下來,心臟狂跳著,手忙腳亂地推開已經近到我身側的麻醉醫生。
“停下,請你們停下來,這個事情我不做了,讓我出去吧,無論以后是什么結果我都可以接受?!?
我幾近懇求地和他們說道,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在這時奪眶而出。
周圍的醫生見我這個反應俱是一臉震驚,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拿我怎么辦。
最后我又清醒著被他們推出手術室,守在門外的杜遵盛急急地湊上來,不停地問我身體怎么樣,疼不疼之類的話。
“我沒有做,我們留下他們吧。還記得那次嗎,在老宅,我......流掉了那個孩子,我不想讓他們也像那天那樣,我舍不得。如果,要是我不行了,你就保他們吧,小幸缺個伴兒,你以后再找個新人也可以,我都可以的,只要......”你每年能來看看我就行了。
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杜遵盛就紅著眼睛捂住了我的嘴,他眼中盡是痛苦神色。
“不會有事的,如果留下來了,你們也會平安的,我和小幸要的是你,不是任何的其他人。以后都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
杜遵盛幾乎是哽咽著將這一番話說完,然后又將我狠狠地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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