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繞繞走了許久,一邊走一邊聊的兩人同時定了腳步,停在一獨(dú)立的小院門前。
“阿澄?!蓖宦犚宦燥@蒼老卻精神飽滿的聲音自一院中傳來,中氣十足。
“外祖!”江澄拉著我的手緊走幾步,跨入院子,院中央果然坐著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正灼灼的目光隨著江澄的動靜而動。
三兩步走上前,空著的手輕撩衣袍。隨即雙膝觸地,江澄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個拜見長輩的大禮。
方才進(jìn)門后江澄一系列動作完成的太過順暢,以至于甚少行跪拜禮的我,楞是沒回過神來,等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的軍姿過于標(biāo)準(zhǔn)時,四周的氣氛安靜的有些凝滯。
呃,現(xiàn)在跪還來的及么?我不知所措的看向江澄,見他示意,忙曲膝要跪。
只是我膝蓋還未來得及彎下,虞老家主一揮手,我動作登時停住,一時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尷尬的立在原地。
方才一直墜在不遠(yuǎn)處的虞川見狀,立即上前將江澄拉起,笑道,“起來啊,快去讓你外祖看看他寶貝外孫缺胳膊少腿沒!”
“外祖。”江澄順勢起身,吶吶叫了聲乖乖挨著老人坐下,眼睫微顫,一聲簡簡單單的稱呼,道不盡的心酸委屈。
片刻的軟弱,陰云過后,他還是他,擔(dān)負(fù)著家族踽踽而行的江家宗主,不折不撓頂天立地的江澄江晚吟。我卻覺的眼眶忍不住的發(fā)酸,忙低著頭,看向腿尖,平覆心底瞬間涌起上的無限思緒。
院中伺候之人不多,擺開的位子卻不少。我正不知如何自處,虞川適時上前一步,笑呵呵的擺手讓道,“陳姑娘別客氣,這邊請坐!”
“出息?!?
老人一聲輕喝,語氣中卻并無多少苛責(zé)之意,也不知是在說誰,默了良久,還是老家主出聲,嗓音中仍帶輕顫,“你姐姐呢?”
“阿姐在蓮花塢休養(yǎng),阿娘她……”
老人抬手打斷江澄,眼底有水光一閃而過,目光盯著江澄腕間的紫電,半是嘆息道,“是她的命啊……”
“不——我一定會親手為阿爹阿娘報仇?!?
溫若寒及溫晁已死,溫氏之人被殺被捕所剩無多。如今能讓江澄這般恨之入骨的,怕是只有溫逐流那個幫兇,我在心中哀嘆著。
“罷了罷了……你在此多住些時日,有什么需要盡管同你舅舅提?!崩夏陠首?,又睹人思女,老家主到底是傷了心神,神情疲憊,“你娘那臭脾氣,也就是她兄弟能得幾句軟話啊?!?
“祖父您老心放肚子裏,阿澄交給我,我保證會好生照看著他哈哈——”讓虞川嘻嘻哈哈一打岔,愁云慘淡的氣氛登時消散大半。
江澄回頭看了我一眼,略有躊躇的開口,“外祖,其實(shí)我還有件小事……”
“說吧。”老頭子躺回椅子,眼睛微合,面色淡淡。
江澄沖我招了招手,“久久,來。”
我猶豫著起身。其實(shí)我并不太想過去,這老爺子看上去身體虛弱,聽完壞消息精神也不太好,這時將我介紹過去,不是給老爺子添堵么。
“我先前失手被溫氏之人所擒,險些喪命,是久久以身犯險相救我才得以脫困。她的金丹也因此被化,外祖可有救治之法?”江澄拉了我一把,將我送到老爺子跟前。
老家主總算高抬貴眼,目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冷血無情的道,“無?!?
盡管早有準(zhǔn)備,聽得此言,我心底還是又涼成一片。
“我記得你,小川是你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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