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吭哧吭哧的扭了幾下，沒有理他。眼角余光卻瞥到他后頸處，衣襟下，隱隱露出皮膚上，血痕般般，觸目驚心。

不夜天一戰已經過去小半年，他身上如何還有新傷？

“你背上的傷？”我拱著腦袋要看。

江澄肩膀一側，堪堪隔住我探究的視線，“練功不小心傷的。”

“別編了！那痕跡是什么東西打出來的，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我眉頭皺的能打結。

什么練功？戒尺抽出的細長痕跡，我曾經不知幫他抹了多少回藥，怎么可能會認錯！

專註的揉按著我腿上的穴道。對于他自己身上的傷，江澄的態度敷衍至極，“皮肉傷而已。”

“不想說別說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聞言，江澄一聲不吭的垂下眼睫，沈默的樣子看上去比我還要委屈。過了會兒，才慢吞吞地開口，“我沒有護好你，沒有護住魏無羨和阿姐！”

他有這樣的想法，我感到很詫異。身上恢覆的力道不足以支撐我做大的動作，我不得不扭著脖子，回頭去看他。

“害人的是金光瑤啊，又不是你。金光瑤他老謀深算又經營多年，本就不易對付。而且，計劃是大家一起商議的，意外并非我們能預料的，我們幾個人丟下的爛攤子，還是你幫著收拾呢！”

江澄摸著我的腦袋，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個錘子，知道還對自己下狠手！

跟他已經嚴重到要自殘的心結一比，我頓時覺得之前提的分手一事，也不是不能暫時拋開！

至今為止，我努力所做的事情，目的可不是為了給他增加負擔，讓他受傷害，“能跟我講講那時發生了什么事嗎？”

江澄無聲地點點頭，緩緩道，“你二人掉下山崖后，魏無羨捉了暗中操縱溫寧之人，只身前往蘭陵，與人對峙。”

“去蘭陵，他不是找死么！”

下意識說完，我又突然反應過來，魏無羨不僅是去跟人對峙，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有一種可能，他要找江澄救我跟金子軒。

對于我對魏無羨當時做法的評價，江澄難得沈默了，沒有反駁，繼續道，“金子軒生死未知，兩方各執一詞，協商之后，兩人交由藍氏暫時看守。我帶了人去窮其道尋你和金子軒。”

事情發展與原著確有不同，見他久不開口，我不由催道，“然后呢。”

“半日之間，魏無羨控制鬼將軍溫寧殺死金子軒的消息，傳遍蘭陵及世家人耳中。”江澄目光幽幽，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我披散在肩頭的長發。

“我帶人尋遍窮其道方圓數百裏，直至第二日，也未尋得你二人蹤跡。金子軒被故意毀尸滅跡的消息越演越烈。”

怎么可能？我當時是順著山頂滾下去的，不可能沒有痕跡！

“那晚你悄無聲息從金家離開，定是有高人在背后幫你。尋不到你二人的任何蹤跡，我便懷疑也是這人將你二人提前救走。只是無論我如何尋找，皆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與此同時，被魏無羨所捉之人，眾目之下，言辭灼灼，甚至為了污蔑魏無羨以死明志。”

“魏無羨有口難辨，含冤離去。金光善也因此一口咬定他是畏罪潛逃，借窮其道一事，以為子報仇的名號，堅決要討伐魏無羨。”

“沒有證據，也找不到金子軒。后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曾與魏無羨有過節的仙門世家都被金光善蠱惑，一致認為魏無羨無惡不作，要將他就地誅殺。”江澄沈下來的神色陰森難辨。

魏無羨孤身一人怎會與全天下為敵，那些個蠅營狗茍的小人。不過是覬覦魏無羨手中的陰鐵，借機會除掉他。

“不夜天那晚，我將你跟阿姐送出戰場，回去時，親眼看見，魏無羨他跳下懸崖——”回憶起當時的慘烈場景，江澄顯然不怎么好受，唇色隱隱發白，“那個蠢貨，總是自以為聰明……”

金子軒活著的消息一出，這場混戰可能會結束，但魏無羨依然活不了。被全世界敵對，甚至永遠無條件守在他身后的師姐也因救他而死，那種情況下，魏無羨或許已經沒有求生的意志。

江澄沈浸在往事的回憶裏，臉色越來越沈。

但生離死別，我實在不知如何勸說，想來想去，也只好轉移話題，“你方才說，我的身體沒有大礙，那等過些日子我恢覆了，我跟虞小七去……”

我話還沒說完，江澄一雙眼睛已經黑沈地能滴出墨來，“別這樣看著我——我是想說，我去找金子軒。”

變臉如翻書的某人一聽，立馬恢覆如常，淡定道，“我派人過去。”

我更詫異了，“這半年，你竟沒派人去尋過金子軒！”

“尋過，”江澄看上去有些無語，“只是虞大夫油鹽不見，還頗有手段……”

品了品他話中的深意，我不由稱奇，“嘖，虞大夫似乎，不怎么喜歡你啊！”

江澄頗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反駁，思索之后，甚至認同的點了下頭。

看他眼裏的憋屈，我忍不住笑了，“我跟你說實話啊，其實我是覺得，虞大夫他跟虞小七肯定有某種聯系！你看，他們兩個脾性相近，還同樣沈迷醫術。最重要的是，連討厭你的表現都一模一樣耶！”

對于別人家的八卦，江澄慣常地緘口不言，只默默看著我，表示他確實有認真在聽。

我邊樂，邊問，“話說，虞大夫救了我好幾回呢，你沒有做什么過份的事吧！”

也不能怪我多問，實在是江澄如今的脾氣越發沈陰，對人嚴刑拷打這種事，我有理由懷疑，現在的他完全能做的出來。

“沒有。”江澄可疑地頓了下。

我兩眼一黑，差點再昏過去， “沒有就沒有，你心虛什么！快說，你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

“咳——沒動手，他并非常人……”

他現在的表現完美詮釋了什么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見他難得的憋屈表情，想來在虞大夫手上吃了不少悶虧！我嘲笑的毫不留情，“是動了手沒占到便宜吧？虞大夫修為可不差！”

“我去或不去不怎么重要，本是打算叫虞小七跑一趟的。萬一他二人真是父女、兄妹之類的，小七她還能多個親人。而且剛好叫她在虞大夫那幫我還下債哈哈！”

“怎么安排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