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人微微轉(zhuǎn)頭,目光恍似在看她,又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別人。
“我是洛依然,你的……好朋友。”考慮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用“好朋友”這三個字來形容他們的關(guān)系。
“嗯……”一個非常非常輕微、細(xì)小的聲音從他嘴裏傳出來。
他有反應(yīng)……她跟他說話,他有反應(yīng)!
洛依然激動得心跳都加快了,“當(dāng)初你是因為救我才受了傷,在病床上躺了很長時間,我覺得很內(nèi)疚。子暇……抱歉,我對不起你。”
他幾乎為她付出所有,她卻沒有辦法愛他。
“你會原諒我嗎?子暇,你會不會怪我?”
他一直那么優(yōu)雅紳士、通情達(dá)理,但是他為她受傷,她卻已經(jīng)嫁給別的男人,他一定會生氣吧?
她一邊說,眼睛已經(jīng)微紅,想握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五指依然緊緊握著拳頭。
就如同她上次看到的一樣,五指緊緊握在一起,仿佛鐵拳一樣,怎么樣都不打開。
他四肢都可以有輕微動作了,為什么手指還是不愿意打開?
她蹲在他身邊,“你手裏握的是什么?”
顧子暇垂頭,目光也粘在她身上,那一刻……她覺得他的眸子好溫柔。
他是不是認(rèn)出她來了?洛依然睜大眼睛,“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卻像是隔著一層霧一般,看不清楚。
他只知道有一個女孩子靠在身邊,很熟悉她的聲音,但是他不確定她是誰。
他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覆。
“你手裏拿的東西,可以給我看看嗎?”
他沒有反應(yīng)。
洛依然笑了一下,“我是開玩笑的,也許……這個裏面有你的隱私呢,好好保存著吧。”
他的手腕動了動,弧度很小。
“你是不是累了?”她把握著拳頭的手放回他的膝蓋上。
顧子暇的目光像被磁鐵吸引,一直鎖在她身上。
“還是覺得陌生嗎?你馬上要去德國了,等你治好了病就知道我是誰了。”她柔聲說。
“嗯!嗯!”他的嘴裏發(fā)出急促的聲音。
“你怎么了,顧子暇?”
“唔……”還是低促的聲音。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蹲到他面前,“你想說什么?”
“唔!唔!”他的聲音更著急、更短促了。
她這才註意到,他膝蓋上的手微微抖動,力度不大,但頻率很高。他現(xiàn)在很焦慮,而且……很不安。
她笑了一下,重新握著他的手,“你不要擔(dān)心……等你從德國回來的時候,我再來接你好不好?”
“唔……”
感受到她的體溫,他的聲音果然緩和下來,仿佛感應(yīng)到她心靈似的,連眼神也明亮了幾分。
他果然還是記得她的,那個在記憶深處的人影,好像在慢慢喚醒。
“你會很快好起來的……”看到他這個樣子,她遺憾又心疼,顧子暇是那么完美的男人,他不應(yīng)該像這個樣子。
“回到以前那個、有才華、紳士優(yōu)雅的你。”她低低呢喃著,“顧子暇,我會一直記得你為我做的事,永遠(yuǎn)感謝你。”
“哼!”一直坐在不遠(yuǎn)處,努力控制著自己情緒的慕澤西,終于忍不住了。
“時間差不多了,還想卿卿我我到什么時候!”
“我知道。”洛依然終于放開手,有些不舍地看著顧子暇,“你要出發(fā)了,再見。”
顧子暇茫然抬頭,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眸子裏隱藏著某種情緒。
他才見她短短十分鐘,已經(jīng)開始戀戀不舍了。
他此刻連他自己是誰都不清楚,卻認(rèn)出了她……她一定曾是他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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