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拜一拜。”那道沙啞的聲音我仍記憶猶新。
怯怯地環(huán)視四周的黑暗，唯有兩盞燭火散發(fā)著飄忽不定的光亮。不知為何，他深更半夜又帶我回到這個地方，明明白天的葬禮我有出席。見我猶豫，他狠狠推了我一把，雙膝著地，恰好跪在墓碑前，照片上的人正在對我微笑。
“叫媽！”身后的他又命令道。
他總是讓我管秋心叫媽，我記得四歲那年和她初見時便是如此。可我一直沒有改口，即使秋心對我再好我也只親切地喚她秋阿姨。倔強依舊，他倏然將我拽起來，深邃的目光中不滿和仇視摩擦出星星火花。
“路少兮，我媽對你的好遠遠超過了我，你為什么如此無情，不肯叫她也罷，可你居然沒有一絲難過。”頓時浸入深沈的悲傷，他的淚呼之欲出。
“你不是從來也沒有接受過我媽么？”他怎么曉得秋心的死我沒有難過，只是不想哭給他看罷了。
路啟遠即刻蒙上一層不悅，“不許在我母親墓前提那個賤人。”
“你媽才是賤人！”話未落地，他一巴掌將我扇倒，不及我反應，斗大的拳頭又揮過來。我哪裏是他的對手，只招架幾下便被他打得血肉模糊。直到我茍延殘喘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才停止瘋狂的進攻，高大的身軀在黑暗中挺立得無比冷峻，而眼底那抹肅殺隨即轉為柔情落在墓碑上。
“你放開我！”他提起我的衣領使我跪在碑前，微弱的掙扎根本毫無作用。我雙手只得死命撐著地，眼前一灘赤色的血跡不知是嘴裏吐出來的還是鼻子裏涌出的。
“行禮。”陰沈沈、冷冰冰的聲音仿佛夏夜裏的驟雪，一只手壓得我抬不起頭，直到再也沒有力氣支撐，額角便重重撞擊在石板上。一下、兩下……慢慢，視線就開始被鮮血模糊，思維也遲鈍得發(fā)覺不到疼痛，終于放下尊嚴想求饒卻失了聲。頭被拽得一仰一俯，借著火光能看清，照片裏的人在笑，溫暖的笑。
如今那笑容依舊，我卻不再矛盾，我知道自己所想，我懂得如何舍得。即使心偏離航線，在我看來，損敵八百自毀一千也是值得的。
“不是去見客戶么，為什么跟我到這裏？”感覺身后的人呼吸猝然一凝，而后又恢覆平穩(wěn)。但遲遲都聽不得有任何動靜，我也不理他，徑直走出墓園，另一陣腳步聲尾隨而至。
“路啟遠，你有完沒……”居然不是他，我萬分意外地盯著眼前這張久違的面孔。
“對不起。”三個字之后便沒有其它解釋，清俊的眉眼間隱著一絲擔憂，他掏出紙巾要為我拭去淚跡，我則在他指尖觸及到臉頰之前立刻接過來。走了這一路，眼淚竟還在不知不覺地流。
被他一直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忽然有些局促，但仍故作鎮(zhèn)定，掏出幾張票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怎么著小弟弟，是自己打車還是姐姐開車送你回家家啊？”
他惱起來的樣子的確帥氣中透著幾分可愛，明澈的眼中總汪著一泓晶瑩。
“生日快樂。”他忽然往我懷裏塞了什么東西，自己則懨懨地躲到一旁抽煙，就像第一次在網(wǎng)吧門口看見的那樣。
不得不承認，簡單四個字卻使我好一番感動，難得他還記得，其實不因為路啟遠記恨我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包裝精致的首飾盒子，我拆到一半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打開。就這樣收了他的禮物算什么，表示認可他的窮追不舍？還是作為普通朋友的以示友好？可路啟遠說見他一次打一次……思想猛地剎住車，我跟自己生起悶氣。想著那個混蛋做什么，他敢碰我的人試試……
手下的動作更快，大腦隨著赫然呈現(xiàn)在眼前的驚喜停止運轉，我連聲大笑引得他好奇過來，而后看著歡快的我，他也彎起嘴角，“看來我還是辦了一件讓美女中意的事。”
何止中意，簡直萬分感激！媽媽給我的手鏈，已經(jīng)帶了十九年有余，記得在網(wǎng)吧門口和他打完架就不見了，派了十幾個人回去也沒找到，不成想是被他暫時保管起來了。
“真漂亮。”幫我?guī)虾螅€是那么不避諱地看著我笑。
將失而覆得的寶貝炫耀了一遍又一遍，我開心得合不攏嘴，“謝謝你，是很漂亮呢。”
他微揚起眉梢，“我……我指的是你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有木有猜到跟著少兮的是誰呢~哈哈，就是他....
ps:用手機看的客官們退出小說閱讀模式就可以評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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