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逐漸彌漫開一股黏糊糊的氣氛。

窗外落雪如塵, 天陰得厲害，映得房間內(nèi)也昏暗不清，床榻上兩個身影挨得很近, 仿佛重迭在了一起。

鹿鳴感覺身下的人滾燙的體溫，光滑細(xì)膩的脖頸在他嘴下成了顫栗不休的雪峰，他盡量把動作放得輕柔，但還是忍不住心底躁動，沒親兩下就粗魯起來, 薊和身上的衣衫被揉得亂七八糟，露出通紅一片的胸口。

他輾轉(zhuǎn)吻到他的眼睛，在他耳邊誘哄道：“寶貝兒, 睜開眼睛看看我。”

薊和沒有動，眼睛緊緊閉著，睫毛微微發(fā)顫。

他心裏發(fā)狠，纏綿的親吻變成了撕咬、掠奪與吞噬, 氣他跟自己鬧脾氣的時候倒是肆無忌憚，張牙舞爪像只小野貓，被別人冒犯了就隱忍不發(fā), 問也不說, 只知道憋在心裏, 這不叫委屈，什么才是委屈呢？

薊和睜開了眼睛, 目光裏閃爍不清，鹿鳴卻又一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聲道：“別看，我在安慰你。”

感覺到掌心裏有一把小刷子劃過，鹿鳴用另一只手把他汗?jié)竦聂W發(fā)捋到耳后, 兩人越貼越近，能感覺到彼此交纏在一起的灼熱的呼吸，窗外凜冽的風(fēng)雪吹進(jìn)來，頃刻間就融進(jìn)了滾燙的氣氛中。

鹿鳴貼近他，聽見他隱忍又克制的聲音，“你喜不喜歡小狗？”

“……還好。”薊和咽下一聲哽咽，“乖巧的我就喜歡。”

鹿鳴道：“那我們把它留下好不好？”

薊和在他懷裏重重地點(diǎn)頭。

鹿鳴摟緊他的細(xì)腰，恍惚想起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雖然很多方面都讓人感到厭煩，但他無數(shù)次冷漠而不耐地看著云霧繚繞的仙宗，看到開滿蘭花的角落，看著細(xì)雨飄灑在天井中的蓮池中，飛鳥斜掠過廊柱，無數(shù)年輕又英氣蓬勃的少年身影從他眼前經(jīng)過，都會有隱約的柔情從他心底涌出來。

他低頭看著這個人，原來他就是這柔情的源頭，絲絲縷縷，已經(jīng)在心底扎根了。

他們燒到了一起，薊和頭偏了偏，擦過他臉頰，鹿鳴用嘴唇艱難接住他流下來的眼淚，看到他眼角一閃而過一抹驚顫與緋色，鹿鳴微微一頓，然后撤開了身子。

穿堂風(fēng)呼嘯而入。

薊和終于睜開眼睛，整個人仿佛在水裏洗過一樣濕淋淋的，他垂下眼，用大腿根感受他蓄勢待發(fā)的熱度，死死忍著顫抖問道：“你是不是想？”

鹿鳴冷靜地看著他，把手從底下抽了出來，他俯身輕輕觸了一下他冰涼的額頭：“我知道你害怕。”

薊和抬手放在他后頸上，然后環(huán)住了他的脊背，“我不怕……我們之前又不是沒有過。”

“之前是之前，”鹿鳴貼著他的額頭，聲音已經(jīng)完全平息了下來，“那都不是你自己，受制于身份你不能說不，我剛才的確是特別想，但我知道現(xiàn)在時機(jī)和地點(diǎn)都不對，你今天有點(diǎn)反常，你沒有真的準(zhǔn)備好，”他埋進(jìn)他肩窩裏，深深吸了口氣，“讓我抱抱你吧。”

“……”

薊和靜了一瞬，兩手緊緊環(huán)住他的頸子，然后把臉貼在了鹿鳴的胸口。

天色陰沈，窗外寒風(fēng)呼嘯，兩人在溫暖的房間裏相互依偎著睡去，等到再次醒來時，外面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了，只是天還覆蓋著濃云，不知是什么時辰了，樓下大堂裏隱約傳來喧鬧的人聲。

薊和與他對視一眼，突然害臊，拿手推一推他：“你起來，熱死了。”

鹿鳴像只八爪魚一樣趴在他身上，聞言并不動，突然靠近他，用極輕的聲音問道：“舒不舒服？”

薊和：“……”

薊和剜他一眼：“……臭不要臉。”

“哎哎，”鹿鳴不滿地嚷嚷起來，“怎么說話呢，我是問你窩在我懷裏睡覺舒不舒服，小哥哥，你想什么呢？”

“……”薊和垂下眼，不去看他，口裏聲音也小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怎么老是提以前，”鹿鳴用手指掐一掐他柔軟泛紅的臉頰，“以前我是你師尊，可不得擺出一副高冷的樣子來，我克制得很辛苦的知道嗎？再說我原來的小徒弟還知情識趣進(jìn)退得宜呢，你行嗎？他可不像你，動不動就害臊，稍微過分一點(diǎn)就扭臉不理人，他是一個多么主動而體貼的夢中情人，我還懷念他呢。”

薊和挑眉，嘴角揚(yáng)起細(xì)小又惡意的弧度：“是么？”

“……”

“呃……”鹿鳴本能一凜，瞬間變得小心謹(jǐn)慎起來，“也……也不是很懷念，人要懂得珍惜現(xiàn)在，”說著牢牢抱緊身下的人，“你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

薊和貼著他的心口，“比如說？”

“比如……”鹿鳴仔細(xì)感受了一下懷裏的觸感，“身嬌體軟，善解人意，能跟我一起討論劇情，能提出我想不到的辦法，共情能力很強(qiáng)，還有自己的夢想，想開一家餐館，永遠(yuǎn)都想發(fā)明新菜。”

薊和在他懷裏滿意地點(diǎn)頭：“我知道了。”

鹿鳴松開手，看他明亮的眼睛，“你知道什么了？”

薊和：“你餓了，想吃我做的飯了，對不對？”

鹿鳴：“……”

薊和一把掙開他的懷抱，雙手撐著床板翻身而起，直接跳下了地，動作之迅捷讓人嘆為觀止，“也對啊，鬧了一早上一點(diǎn)東西都沒吃，是該餓了，”整理著皺巴巴的衣服，“你等著，我去找老板，問他能不能借用一下廚房。”

“……”鹿鳴干巴巴笑道，“其實我覺得吩咐一聲，讓小二隨便送點(diǎn)吃的上來就行。”

“當(dāng)然不行，”薊和很堅定地拒絕，“你不是很懷念過去的我嗎，知情識趣什么的，那師尊想吃我做的東西了，我必須要親自去做啊。”

鹿鳴感覺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提醒道：“那個……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知情識趣是指在別的方面，你努力的方向似乎不太對……”

“你怎么這么多話，”薊和皺一皺眉，“婆婆媽媽的，你現(xiàn)在是不是餓了？”

鹿鳴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想吃東西？”

“嗯。”

“我去給你做！”

“不不不不不不，”鹿鳴連忙搖頭，“讓小二送些吃的上來，不用你親自動手，人家可能不會讓你進(jìn)廚房，所以別去好嗎，就當(dāng)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