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和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 第一想法是：太好了，我還活著。

他的手指無力地?cái)傇诖矄紊希B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被子堆迭到了下巴，只露出一張光潔柔軟的臉頰，眼角全是緋紅。

外面天光大亮，冬季天晚，這個時節(jié)一覺睡到自然醒, 時候肯定不早了，要按平時，還在弟子們同住的齋舍裏的時候, 其他師兄弟們都已經(jīng)結(jié)束早課要去齋堂吃飯去了，但是現(xiàn)在外面毫無動靜，門窗緊閉，只能聽見隱約的清風(fēng)流水聲, 混雜著幾聲清脆的鳥鳴。

薊和平躺在床上，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整個人塞在暖和舒適的被窩裏, 看上去嬌軟又乖巧, 但事實(shí)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天經(jīng)歷了怎樣一個可怕的夜晚。

他現(xiàn)在渾身沒有一處地方不難受, 雖然模糊記得鹿鳴應(yīng)該是細(xì)心給他清理過了，可那種無法言說的酸軟疲倦還是會從身體深處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之前沒有掉馬的時候?yàn)榱俗邉∏橐埠吐锅Q偶爾有過幾次, 昨晚更不是他們的第一次，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薊和覺得鹿鳴壓著他來做的時候像是禁欲了幾百萬年的仙尊突然開|苞了一樣。

他記得他求饒了好多次，但沒有一次得到過回應(yīng)。

……他是忍了很久嗎？

薊和看著頭頂微微搖晃的帷帳，默默翻了個身, 在干凈溫軟的被窩裏閉上了眼睛。

鹿鳴推開門進(jìn)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幅絕美的景象。

屋子裏有些昏暗，好像天色將明未明，月白色帷帳上打著幾條稀疏淺淡的影子，有一點(diǎn)微風(fēng)拂過，簾子半敞，露出裏面一個嬌憨貪睡的人來。

那是昨晚剛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人，明明在自己懷裏時是那樣柔軟脆弱，不堪一擊，被弄得狠了只會一直崩潰地說“求你”，得不到回應(yīng)就只徒勞地痙攣和哭泣，但只是過了一晚而已，他就已經(jīng)恢覆如常，安靜地臥在枕頭上，睡得像只貓。

不知夢到了什么，薊和不安分地動了動，把被子拱下去了一點(diǎn)，露出雪白一截肩頭。

“……”鹿鳴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把手裏的盤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輕輕走到床邊，蹲了下來。

薊和是穿著衣裳的，但都被他卷下去了，一大片膩白的皮膚露在外面，鹿鳴伸手幫他把被子拉上來，剛掀開一點(diǎn)點(diǎn)，望見底下幾道血脈賁張的紅痕，呼吸都亂了一瞬，一把將被子遮住，再一抬眼，看到面前人眼角還未完全消失的淚痕，彌漫著一層艷麗的緋色，夢裏可能又夢到了什么不太舒心的事情，在呼吸的間隙裏偶爾輕輕地抽一下鼻子。

屋子裏寂靜了一會兒。

薊和茫然地睜開眼，感覺旁邊多了一個人影，那人蹲在地上，擋住了屋子裏原本就不怎么分明的光亮。

鹿鳴道：“你醒了。還疼嗎？”

“……”

薊和怔了半晌，突然埋進(jìn)了被子裏，聲音傳出來，聽起來有點(diǎn)悶悶的：“……你不要臉。”

鹿鳴伸手輕輕扯開他臉上的被子，湊近了輕聲道：“要是還有哪裏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訴我。”

“……”薊和拿眼瞪他，眼角揚(yáng)起一個輕淺的弧度，“我哪裏都不好受，你明知故問。”

鹿鳴看他這副模樣心裏既愧疚，又有一點(diǎn)模糊的蠢蠢欲動，勉強(qiáng)壓下去，兩手撐著膝蓋起身又在床邊坐下，微微彎下腰，“我來幫你按摩一下好不好？”

薊和還沒回答，鹿鳴的手就已經(jīng)放在了他的腰上，帶著讓人一絲酥麻的電流，薊和本想轉(zhuǎn)身瞪他一眼，可是剛動一動就覺得身下一陣隱約的痛感，逼得他不得不又躺了回去，重重地把頭杵在枕頭上，算是默認(rèn)了。

鹿鳴兩手在他腰側(cè)輕柔地按著，慢慢移向腰窩處，流連半晌，然后才漸漸往中間去。

薊和臉色還是蒼白，但是耳朵已經(jīng)紅了，感覺出來他夾帶私貨，偏過頭小聲說了句：“……流氓。”

他側(cè)臉線條柔順，一直延伸到了底下微敞的領(lǐng)口，本來就皮膚白，鬢角流麗，被底下青灰色的枕頭映襯著，更是透露出一種病態(tài)的美感。

鹿鳴眼神暗了暗。

薊和靜默趴著，單薄中衣下的心跳清晰可問，快如擂鼓，鹿鳴輕柔的動作讓他緩解了一些不適，微微動了動身體，正好貼上對方寬大溫?zé)岬氖终疲胩鞗]聽到聲音，忍不住轉(zhuǎn)過臉去，猝不及防正撞上他暗沈的目光，怔了怔，心裏突地一跳，掙了他的雙手，費(fèi)勁地平躺過來，剛要說話，一片陰影迅疾壓了過來。

薊和慌忙轉(zhuǎn)頭，鹿鳴的嘴唇就擦著他的臉頰貼過去，停在他頸側(cè)，那呼吸帶著不可忽視的熱度，讓薊和感覺好像被燙了一下，他張了張嘴：“鹿鳴……”突然腰側(cè)一涼，一只帶著寒意的手伸進(jìn)衣服探了進(jìn)來。

薊和睜大了眼睛，雖然他知道一早醒來這種事很正常，而且某種程度上自己還起到了一點(diǎn)勾引的作用，可是昨晚那太過鮮明深刻的記憶讓他心底一慌，條件反射就想躲避，感覺到對方灼熱的氣息，好像預(yù)料到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幾乎是下意識抬眼去瞧鹿鳴，眉頭蹙起，清澈的眼睛裏透出求饒的情緒。

這副模樣不僅沒有讓鹿鳴緩過神來，反而更加刺激了他蓬勃的渴望，他喘了幾口粗氣，喉頭發(fā)緊，逼著自己撇開了目光，“你……”

薊和知道他這樣忍著很難受，低了頭，越發(fā)小聲道：“你別看我……”

“……”

鹿鳴眼眸漆黑，憐惜地望著他一無所知的臉，緩緩靠近了他，快要碰到他的鼻尖，“薊和，你再叫我一聲。”

薊和眼睫微顫，“鹿鳴……”頓了頓，“我想……嗚嗚……”

鹿鳴用力吻了上去。

分開的時候，薊和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眼神有點(diǎn)怔忪而又泛著淺淺的水光，臉頰薄紅，唇角沾著一點(diǎn)水意，透出淫靡的光澤，因?yàn)檫^程中微微的掙扎身上衣服已經(jīng)亂了，領(lǐng)口敞開露出幽深的鎖骨，他輕輕喘息著，抬起頭又瞪了一眼對方。只可惜沒什么威懾力。

鹿鳴：“……”

他強(qiáng)迫自己低下頭，避開了薊和的目光，想不明白為什么平時看起來那么正常的一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平靜理智的，甚至有時候還有點(diǎn)可愛柔軟，怎么一到了床上就變得這么動人心魄，眼神輕輕一瞥不自覺就流露出勾引的意思，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讓人想狠狠凌虐他的冷麗的美感，要不是自己還殘存著一絲理智，這大早上的又得把他弄暈過去了。

兩人各自都冷靜了一會兒，鹿鳴兩手拍拍自己臉頰，“啪啪”兩聲，又掐了一下手心，才慢慢平息下來，輕咳兩下，道：“你餓不餓？我給你拿了些吃的過來，折騰這么長時間，得好好補(bǔ)充體力。”

“……”

薊和沒理他，兩手撐著床榻坐了起來，身上衣服揉搓得皺皺巴巴，領(lǐng)口也被開到了腰腹間，鹿鳴端著一碗小粥走過來，看到他正在努力地?cái)n上中衣的領(lǐng)口，一抹紅色的吻痕眨眼隱沒在衣服下面，腳步一頓，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這才挪動腳步走過去。

他在床邊坐下來，“來，先喝點(diǎn)粥吧。”

薊和整理好自己，轉(zhuǎn)眼看到一碗熱氣騰騰的早粥，楞了楞，立刻抬起頭來：“你去齋堂給我拿的？我的天哪你瘋啦？”

“……”鹿鳴騰出手敲了敲他的額頭，“想什么呢，我堂堂一個宗主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弟子們吃飯的食堂呢，這是我趁你還沒醒的時候，早起去后面的小廚房給你做的。”

“……哦。”薊和放下心來，低頭看了兩眼，又抬起來，“你做的？”

鹿鳴笑了一聲：“不然是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