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馬仙（二十一）
戴祈宵哭笑不得地看著小白躺下，手裏還攥著衣服，把自己裹了起來，看起來就像個球。
他拉起被角給小白掖了掖，自己把眼鏡摘下放在枕頭邊上，開始調整呼吸準備入睡。
很不巧的，今天似乎不能很快適應環境入睡。
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算短也不算長，但是就在這一天之內，戴祈宵卻經歷了在上一次關卡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看見了人失去全身皮膚的血肉之軀，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斷肢碎尸，以及還有一個失蹤、下落不明的玩家伙伴。
這放在以前是他在恐怖片裏都見不到的情景，現在卻一股腦的都在一天之內塞進了他的記憶裏。
就算是他自詡適應能力極其良好，也遭不住。
白天沒有什么反應，沒想到都在晚上冒了出來。
失眠，難熬的失眠，戴祈宵盯著天花板，聽到了成文睡熟后的呼吸，小白還是跟之前每一次一樣，呼吸小到幾乎聽不到，只有很仔細才能觀察到的被子起伏。
戴祈宵這一刻有點想家了，在第一道關卡的時候還沒完全接受系統的觀念，所以沒有什么感覺，在出關卡休息的時候，看見家人跟自己隔著屏幕接觸不到說不了話，只能單方面的看到他們的情緒，這也只是讓他下定決心要賺足積分回到現世，趕緊讓家人不要擔心了而已。
想家這個情緒……是現在才萌發的啊，在這種藏著危險的靜謐中。
戴祈宵一只手手背抵在額頭，無奈心想，適應力強和反射弧長同時存在在一個人身上有點令他苦惱了。
也許是自己的動靜大了，也有可能是少年睡得不深，總之，小白醒了。
他看見戴祈宵表情有些不自在，皺著眉頭，呼吸有點重，嘴抿得很緊。
是睡不著了？小白想了想，每當戴祈宵安慰自己的時候是怎么做的，隨后伸出了手，隔著被子輕輕在他胸口拍了拍。
戴祈宵上一秒還沈浸在自己的負面情緒中，下一秒腦子裏就一片空白了，也不能說完全空白，就像是老式電視機雪花屏了一樣。
小白感覺到戴祈宵呼吸滯了一瞬間，頓時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繼續了，手停在被子上不動，僵住了一般。
戴祈宵其實很想問小白為什么這么做，但是此刻又不太好出聲，畢竟成文還在睡覺，打擾到他就不好了。
于是除了心跳，兩人就像是木頭一樣，保持著一個動作沒再動一下。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這兩個人才竟然保持著木頭人的姿勢在十分鐘后雙雙入睡，一覺到了天亮。
“早上好……”戴祈宵呢喃著，瞇眼看見了外面的陽光，是個不錯的早晨——就怪了，如果不是這逼仄的房間，他一定會誤以為這還是在自己家的床上，畢竟他難得睡得有些舒服，身邊還有軟軟的……什么玩意兒？！
戴祈宵立刻清醒，戴上眼鏡偏頭，看見了躺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白，剛剛讓他感覺到軟乎乎的就是他的腦袋。
發絲有些亂了，一部分擋在臉上，一部分分散在他肩膀和脖子。
又是一次新的距離。
戴祈宵很快發現，這是小白第一次醒的比自己晚。
看來小朋友昨天晚上也睡得不錯。
“咔嚓——”
戴祈宵目光上移，看見了滿臉震驚的成文拿著手機，見他醒了，還扯起嘴角打了個招呼，這一個招呼打得，手機就沒拿住，直直往下墜。
作為一個經常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青年，戴祈宵條件發射地接住了成文掉下來的手機，避免了手機砸到小白臉上的悲劇。
戴祈宵一整個無語：“大清早的你在干什么？”
成文心虛道：“取證……啊不是，留個紀念。”
其實他就是早上醒過來看見偶像和偶像的朋友這樣睡覺的姿勢過于震驚，忍不住手賤了一下。
畢竟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拍照發個朋友圈……雖然在這種地方發朋友圈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不妨礙他拍照的八卦心。
“戴哥戴哥，小白成年了嗎？”
戴祈宵仿若被雷劈了一道，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你說什么？”
成文：“雖然我看著好像很理科生的樣子，但是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啊，你跟小白認識多久了？”偶像的私生活在粉絲眼裏就是好大一個瓜啊！
戴祈宵頂著亂蓬蓬的頭發，面無表情地捏著成文的手機，指著說道：“你的手機在我手上，當代年輕人離不開手機的吧？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言辭。”
成文幾乎是立刻就認了慫：“對不起戴哥，我錯了，我還年輕您老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戴祈宵把手機還給了他，被氣笑了：“被你說的我好像多老似的，沒比你大幾歲好吧。”
“是是是。”
兩人的對話沒多久就把小白吵醒了，他睡眼蒙松地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全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么，懵懵懂懂的。
“早安小白。”戴祈宵笑。
少年輕聲回應，想給戴祈宵回以一個笑臉，但是表情瞬間變得驚恐，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左眼。
戴祈宵在小白睡著的時候就看見過他的整張臉了，左臉根本沒有任何缺陷，完完全全的跟右臉一樣好看，看來關鍵是他的左眼問題。
“放心，我沒有看見你的左眼，就算看見了也沒什么關系的。”戴祈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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