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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鐲（十三）（1 / 3）

龍鳳鐲（十三）

“媽媽！媽媽、住手！你會受傷的！”馮勝男捂著手臂在女鬼身后喊道，女鬼竟無視了陸清清的鞭子，沖馮勝男怒吼道：“你也敢指使我做事？！”

馮勝男被母親兇狠的目光看得一楞，仿佛回到了不知多久前一直被責備的時候，下意識地瑟縮起來，正要落淚時，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溫暖的手。

“跟媽媽離開這裏好不好？你也不想看媽媽一直這樣子對吧？”戴祈宵的聲音說不上是多溫柔，但是平和的語氣有一股催人向上的力量，就像是被人肯定著，馮勝男帶著淚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離開？

從小被否定誤會、又被寄予巨大希望長大的孩子會是什么樣的呢？

媽媽總是讓自己不能輸給男孩子，不讓穿漂亮的小裙子，不能在放學后和同學一起出去玩，周末還要補習，不能和任何異性走得近……

有一點違背她的意愿，就會摔家裏的東西，大聲斥責自己，有時不讓自己回家……但是每次媽媽發完脾氣，都會給自己做一大桌好吃的，會抱著她哭，會對她道歉。

媽媽的工資沒有多少，但是別人有的自己一件也不少，她自己打扮得很隨便，卻給自己穿最好的衣服。

馮勝男總是膽戰心驚的過重覆的每一天，怕成績下降了、怕又回家晚了、怕讓媽媽傷心了……

她和媽媽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呢？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從她站在臥室窗臺那一刻開始。

媽媽站在樓下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她一會兒尖叫著自己不知好歹，一會兒又抱頭痛哭，求自己別跳下去。

很快，樓底下三三兩兩圍滿了人，馮勝男盯著母親發著呆，聽見自己的臥室門被強行破開后，麻木地直接跳了下去。

據說三樓跳下去不一定死得了，如果落得個終身殘疾，還要辛苦媽媽，馮勝男特意讓自己的頭先朝下。

可惜中途有一根鐵絲做成的晾衣繩，巨大的沖力劃破女孩子嬌弱柔軟的腰部，馮勝男的身體分成兩半摔到了地上，脖子還折了一下。

身體的兩部分落在不同處，血灑了一地，周圍的人都尖叫著跑開，女人崩潰地跪倒在地上，滿身是血，極其狼狽。

馮勝男的視角還有些清晰，她看見自己的腸子還掛在晾衣繩上，不知道是誰家的，給人家添晦氣了。

痛感逐漸蔓延，她的身體還在抽搐，血不停從眼睛、嘴巴、耳朵裏流出來，她快看不清媽媽了。

女人在地上不顧形象地爬著，把自己女兒殘缺的身體一個個撿起來，抱在自己懷裏，恨不得揉進身體裏面。

馮勝男想給媽媽擦眼淚，但是已經牽動不了身體任何部位了。

在失去意識的瞬間，她想的卻是，如果早點這么做就好了，媽媽那么年輕漂亮，應該還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身體漸冷，意識回籠，馮勝男看著眼前人張口道：“起來，不能縮在陰影裏，總要去看看太陽的。”

女鬼看見有男人接近自己的女兒，抓狂道：“不準你靠近她！！”

陸清清趁機一鞭子把人捆了起來，一字一頓道：“不、準、你、靠、近。”

馮勝男站起來，一步步靠近女鬼，哭了出來，委屈道：“媽媽……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一直掙扎的女鬼突然安靜了下來，那雙眼睛恢覆短暫的清明，看著面前可憐兮兮的孩子，沈默了。

“你知道嗎？我是班級裏最努力的學生，可是我沒有天賦，我總是考不了第一名，還有晚回家的那一次，不是出去玩的，母親節、同學們都去挑禮物了，我也想給你送禮物……”馮勝男不停抽泣著，淚珠大顆大顆地掉落，濕透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