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宮里,云錦月正在欣賞美侖美幻的天宮景致,她手撫過一草一木、一亭一石，輕問身邊的太曜,“術(shù)法變出來的宮殿煥新，會不會哪天恢復破敗？”

她可沒忘記在亡界蠻荒的時候,天帝太常變化出來的天綺宮突然變墳地了。

他抬手將一片掉落于她頭頂?shù)男淙~拿起來，“本座的乾坤袋里有許多寶物,你有空可以打開看看,喜歡什么，自己拿。煥新宮殿用的金漆石砌,都是用的袋里的實物,因此,即便本座的術(shù)法出問題,宮殿也不會破敗，除非年久失修。”

“那就好。”她一想到他的寶袋,里頭可比她的富裕個不光是一萬倍,仰首看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你說呢？”他目光灼灼注視她。

“大概是我美？”

他低啞地笑了，“放眼六界，本座確實沒見過比你更美的人兒。”

“好相公！”她哥們義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想起什么，“太曜,你的傷……你不去修煉嗎”

他搖首，“以本座的功力，即使平常的時候,亦在自行修煉，傷勢也在極速恢復。”

“什么？”她驚了，“這么厲害。可以教教我嗎？”

“這需要數(shù)萬年的沉淀以及過人的天賦。到那時，本座自會傳授于你。”他說得坦然。沒說的是，普天之下，平日活動，能自行修煉的，唯他一人。

她卻聽得很感動。

原來，接下來，他會認為，她與他會過數(shù)萬年么。

他邁步走進了天耀軒小院里，兀自往臥房的方向走去。云錦月不放心他的傷，跟在他后面，看到他正站在壁前，伸手動作珍惜地撫著墻上的那幅掛畫。

畫中，他一襲紅衣站在荷塘月下，風華與日月同光。

她當初就是被畫上他的風采所吸引，“這幅畫對你有特殊的意義？”

“本座為自己繪的畫，能有何意義。”他一個一個臨描著畫上后添的那行字：龍章鳳姿，世無其二。“有意義的是添字的人。”

云錦月這才看清楚，他摸的是她以前為他寫上去的字，他的動作，就像在摸她的身體似的，十足曖昧的味道，她瞬間就爆紅了臉，“抱歉，沒經(jīng)過你同意，就開始涂鴉。”

“本座很喜歡……你。”他回首，以他頎長的身高，居高臨下，灼灼注視著她絕美的臉龐。

云錦月以為自己聽錯了，“五殿下，你這突然唱的哪一出啊？”

他伸手將她擁入懷里，憐惜地在她白皙的面頰印上一吻，“不是突然。當初在天曜宮，本座便已被你深深吸引。你大約不知道，那時，本座時刻都跟在你身邊，即便你洗沐，都不愿意回避。因為那個時候，本座的本體元神快撐不住了。幻化出的殘影也指不準何時消散。只想按著自己的心意，與你多處一刻。”

他情緒寧靜地訴說著往事，“媒婆一行人前來天曜宮，若是本座不喜，即使那時本座法力受限，宮里奇門陣法多，大可將他們趕出去。本座卻有幾分期待……與你拜堂。”

她安靜地靠在他懷里聽著。

“本座驕傲于天地。數(shù)萬年，從不曾多看任何女人一眼。但，當本座看上的女人，說本座自私也罷，就是瀕死，也要你掛上我妻子的名份，即便再艱難，我亦不會放手。”

她聽了，接話，“然后，你就去亡界蠻荒找我了。因為對我有情，即使立即取回肋骨對你有天大的助益，你仍然按兵不動，直到我將骨頭親自返還給你。”

他輕頷首，“月兒通透。本座的殘影當初上到天曜宮，離元神太遠，摘不了仙桃。沒想到，你之后竟然將摘的一百余個仙桃都給了我。那時，本座漲了二千年的靈力。難以為繼的原神本體，得以繼續(xù)撐下去。更沒想到，那般艱難，你對本座一直不離不棄，即使對天帝開出的誘惑條件，亦不曾動心。甚至于……連本座的數(shù)萬年功力，都不取。”

原來，她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點滴銘記于心。她胸腔中蘊起濃濃的感動，“我這人吧，雖然不是好人，但也沒壞透。不屬于我的，我也不貪。何況，你有恩于我。在天曜宮時，你曾消耗當時僅有的靈力為我治傷。在亡界蠻荒，是你在巨尸手上救下了我。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可能就死了。恩將仇報的事，我肯定不干。何況，后來你還給我吃了窮奇的內(nèi)丹，讓我爆漲了一千年靈力。”

她臉上漾出微笑，“看來，我們都是知恩圖報的人。”

“不。”他直接否決，“本座對你有情，才會這般。這不是恩。”

“你都沒談過情……”

“當初，太常派繾的數(shù)百名仙娥，美人計手段層出不窮，假意討好，本座從未動心，只有不耐煩殺之。”他低首又在她櫻嫩的唇上印下一吻，“月兒，你知道嗎？其實，就連我，都以為你會取走我的數(shù)萬年功力。畢竟，這讓六界眾神、眾妖，甚至是天帝太常，都覬覦了太久、太久。”

他的目光閃過一瞬間的迷離，“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即使認為你會那么做，我的內(nèi)心竟然一點兒都不生氣。所念所想，便是，我要將你深深的銘記于心里，即使多看你一眼，便好。當我消散于天地，你以后還會不會想我？”

云錦月想起他當時定定凝視自己的眼神，那個時候，她忙著救他，根本沒想那么多。

他是那么驕傲的龍，那時竟然連半句讓她放過的話都沒有。

只想記著她么？

她眸眶里第一次盈起了一絲霧氣。為一條龍，“會想。”

他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冷森如萬年冰川的內(nèi)心，如同照進了一道暖陽，“還有啊，那時本座很后悔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