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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147次 “為了等你吧”（2 / 3）

路庭可能已經(jīng)在岑歸聽不見的地方呼喚他的名字，在他看不見的旁側(cè)沈穩(wěn)又焦灼地扶持他。

而溯洄的回憶占據(jù)了岑歸全部的感官，屏蔽了他與外界。

唯有路庭的手，它穿透迷霧，洪流和阻隔，分寸不讓地抓住他，牽著他，十指緊扣，不再讓岑歸被任何事物所帶走。

岑歸在龐大感官沖擊中回握那只僅此唯一的手。

比短時間內(nèi)承載無數(shù)記憶更令人難熬的，是他還同步回溯了所有的調(diào)整經(jīng)歷。

把一個人不斷打破又重組，看他反覆醒過來，又強制性清洗情感與思維，讓最真實的自我陷入沈睡，是什么樣的感覺？

岑歸會在每一段“周目循環(huán)”結(jié)束后忘記這種痛苦，他在再次醒來的每一次，都以為自己是恍然初醒，正在迎來找回自我和覺醒抗?fàn)幍钠鯔C。

——然后再被召回。

被粉碎。

路庭把他逐步覆蘇情感，恢覆正常人應(yīng)有的情緒認(rèn)知，重獲喜怒哀樂的過程稱之為“活”。

他總是想讓他擁有更多的體驗，希望他可以更真實熱烈的活著。

那么，被召回，被清洗打碎并重置，這種經(jīng)歷過程可以稱之為“死”么？

路庭一直就陪在岑歸身邊，共感卡的作用是相互的，岑歸之前能夠體會到他的心血沸騰與心臟跳動，他在岑歸情緒起伏剛開始明顯見劇烈，出現(xiàn)不對勁時，他比對方更先一步的意識到對方的異常。

但大抵是記憶終歸過于私人，共感卡又不是讀心卡，窺探不了另一個人全部的內(nèi)心及思想。

從岑歸明顯怔忡，整個人宛如忽然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擊中，被什么無形之物所裹挾后，路庭跟岑歸的共感，便被無限削弱，幾近切斷了。

然而幾近，便意味著到底還沒完全斷開。

憑著那已微薄如蛛絲的聯(lián)系，路庭一直牢牢緊握岑歸的手，他的體溫在岑歸觸手可及，是一份隨時預(yù)備著的支撐。

“96……”岑歸忽然喃喃地說了話。

路庭立刻緊了緊手：“什么？”

路庭語氣輕緩地就怕驚擾了一個夢。

可岑歸卻像沒聽見他。

岑歸還沈浸在回憶裏，他在做著路庭聽不懂的計數(shù)。

半晌后他又說：“117……”

再然后是“129”和“140”。

路庭不敢再隨便問，哪怕他的心已無端對這計數(shù)感到不詳，既一頭霧水，又憑著野獸般的直覺判斷出，它一聽就不像是什么好東西。

然而他只是安靜著，拉著岑歸的手，等待岑歸結(jié)束這漫長的回溯。

數(shù)字最后停在了第147。

岑歸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僵硬已久的姿勢微微發(fā)生變化，緊繃了過長時間的脊背幾乎發(fā)出”咔“地一聲脆響，像老舊玩偶的關(guān)節(jié)終于重獲擰動。

他在終于找回的對外界的感知裏，先緩慢又不帶遲疑地去看路庭。

人在靈魂風(fēng)雨飄搖時，就是會先去看自己最為信賴的對象的。

他輕聲說：“第147次。”

路庭還是問：“什么？”

路庭或許該給出更好的應(yīng)答，他又想不出什么才是更好的應(yīng)答。

有那么一剎那間，路庭感到自己是個失敗的男朋友，是個不成功的戀人及愛人。

他怎么就沒在珍寶剛?cè)鐗舫跣眩纳窬慵な幍臅r刻裏，說出兩句更好聽且熨帖的話？

明明平時對方不耐煩的時候，他不著邊際的屁話一筐賽一筐多。

但假使岑歸又能聽到路庭此刻心中所想，他一定會說，自己不在意這個。

他只安靜地和路庭分享：“我看見了自己從執(zhí)行官變回玩家，再從玩家又被召回系統(tǒng)，變回執(zhí)行官的全過程，并做了個計數(shù)。”

一共是147次。

岑歸被召回，下放，再召回。

他蘇醒，找尋掙脫束縛的出口，又被強制尋回及清洗，再度陷入沈睡。

這個過程一共重覆了147次。

如果說靈魂蘇醒代表著活過來，重置調(diào)整與沈睡是“活”的反義。

岑歸便被反覆地殺死，共計147回。

他不斷死去又活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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