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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2 / 3）

無怪王匠頭要叫人單獨看守此木料。

王匠頭說道：“船舵如魚尾，掌控船舵才能乘風(fēng)御浪，船舵的好壞可全依仗這幾根木頭。”可見其重要性。

忙活了好幾日，裴少淮在造船廠內(nèi)大開眼界，讓他不得不讚嘆先輩們的智慧。裴少淮心想，在材料匱乏、純靠人力的世道，先輩們用一次次的試驗，選出最合適的材料，又一輩輩傳承改進，從而造出御海的大船。

這是一種漫長而又沈穩(wěn)的智慧。

過了半月，裴少淮再次來訪。此時，龍骨外已經(jīng)安裝好緊密的底板，船只初見雛形，宛若一只竹葉狀的大碗，從上往下看時，裏面空空如也。

王匠頭見到裴少淮，神秘兮兮道：“裴舉人來得正巧，船只最關(guān)鍵的一道工序，今日開工。”

裴少淮聽后，歡喜又好奇。

木造船只能在茫茫滄海上航行，除了選材和手工細致以外，必定有其智慧之處，想來這道最關(guān)鍵的工序可以探得一二。

“裴舉人請隨我來。”王匠頭帶路道。

二人來到船塢高架臺上，可以看見空船殼裏，數(shù)十人正在合力做工。

他們沿著主龍骨搭起一道厚厚的豎直艙壁，分成左右兩半，再繼續(xù)裝上一排排的橫艙壁，把船只底倉隔成了一格格，艙壁密封，互不相通。

細數(shù)，共有十八宮格。

“此乃第三道工序，安裝水密隔艙。”王匠頭說道，他買了個關(guān)子，又問，“裴舉人不妨猜一猜，此舉有何用，為何稱之為最關(guān)鍵的一道工序。”

裴少淮前世歷事雖多，卻不曾細學(xué)過古造船術(shù)，初一聽水密隔艙

不知為何物。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水中竹筏，一節(jié)節(jié)的竹子漂浮于水上，倘若只是某一節(jié)竹筒破了，竹子卻不會沈。

因為竹節(jié)隔膜把竹子分為了許多節(jié)竹筒。

破一壁而未破全身。

水密隔艙應(yīng)用的正是這個道理，十八個宮格互不相通，倘若海上觸礁或是被敵寇炮轟，船體不幸破損，亦只是某個隔艙進水而已。此時趕緊調(diào)整重物，平衡船體，尚足以折返靠岸修覆，大大保障了船員們的安全。

想通了這一點，裴少淮喜形于色，又滿是敬佩。

裴少淮道：“隔艙有如竹節(jié)，各不相通，倘若航行破損，則尚有挽回的余地。”

王匠頭聽此一言，一楞，有些不敢相信，驚訝于色，他道：“裴舉人果然有大才，一看就想通了，無需老頭子我多言解釋。”

裴少淮搖搖頭，應(yīng)道：“第一個想到用此法的先輩，才是真真的有大才。”

他站于先輩的肩膀上，俯瞰全景，能夠猜到水密隔艙的作用，這并不算甚么，換作少津、言成他們，應(yīng)該也能想通。而第一個看到竹筒，又能想到將“竹筒”應(yīng)用到船只上，仿造出隔艙的人，才是大才。

興許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輩又一輩的人。

驀地，有件事在裴少淮心間愈發(fā)明晰——他要做的，是在通曉前人智慧的基礎(chǔ)上去不斷改進，而非用他后世的記憶，嘗試將周遭的一切推翻。

一步一步來，則未來可期。自以為聰慧，則會顯得一文不值。

兩月余，船只基本成型。一只三百料的船只，長數(shù)十米，約有兩樓之高，可容五六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