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豪氣干云,吳邪聽著也覺得一陣熱血上涌,然而一想到那血流成河的景象又不禁有些膽寒,只得不置可否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頭去看張起靈。卻見那人面沈如水,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手指捏著一個杯子卻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這天晚上回到客棧,三人都沒有再說話,早早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又過了一日,胖子已將一應(yīng)行李物品打理妥當(dāng)。吳邪看著他買回來的衣裳有些哭笑不得,這胖子想的倒是周全,有夾有棉也不怕凍著。只是他的喜好實在不敢恭維,顏色不是棗紅就是墨綠,穿在身上活像個下鄉(xiāng)收賬的土財主。
張起靈還是抵死不肯換下他的道褂,吳邪挑了半天撿出一件墨藍(lán)色的夾襖,連哄帶騙讓他把衣服脫了,抬手就給他裹在身上。可那人似乎從小到大除了道褂道袍就沒穿過別的衣裳,垂首看著一堆帶子扣子束手無策。吳邪看不過去,細(xì)細(xì)幫他穿戴好,又把他推到鏡子跟前,打散了頭發(fā)重新梳好發(fā)髻。
那人的脾氣又冷又硬,一把青絲卻是涼滑柔軟,手感極好。吳邪一面給他梳頭,一面不住偷眼去看他鏡子裏的臉,不知怎地想起了數(shù)月前那個荒唐的夢。心裏暗忖像這樣一個人,將來不知要和哪家的姑娘白發(fā)齊眉,就他這么個油鹽不進(jìn)的性子,想必過起日子來也是無趣得緊,若是個知書達(dá)理的大家閨秀還則罷了,倘或運氣不好攤上個河?xùn)|獅,只怕就連一日的清靜也落不著了。越想越覺得有趣,手上就忘了輕重,梳子一抖竟拽下他幾根發(fā)絲。
張起靈負(fù)痛,眉頭微蹙,眼中露出幾許疑問的神色。吳邪輕道一聲“抱歉”,收斂了心神繼續(xù)給他梳理。
胖子推門看到這幅情景,當(dāng)下笑得直不起腰來:“哈哈哈哈,小吳,張道長,你們這還沒拜過堂就上了頭了?”
吳邪臉上一紅,怒道:“胡說八道什么,你見過兩個男人拜堂的么?”
“行了行了,打攪了二位恩愛是我的不是,小的這就去外面候著,你們親熱完了趕緊出來,咱們還要趕路呢。”
話音剛落就見張起靈抬手揮出一掌,掌風(fēng)過處不僅將胖子推了出去,還把門也帶上了。
離了弋陽縣,三人繼續(xù)趕路西行,又走了大約十幾日便到了潭州地界。
眼看著解家已近在眼前,吳邪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和張起靈說個明白。那解雨臣既身為解家當(dāng)家,自有他的謹(jǐn)慎之處,萬一到時張起靈再似這般問十句答不到兩句,說不準(zhǔn)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先打聽清楚他要問什么,見了解雨臣自己也好幫他說話。
于是他趁著胖子出去趕車的當(dāng)兒,推了推張起靈問道:“小哥,你找小花到底是想要問什么?”
張起靈猶豫了片刻,倒也不再隱瞞,只說:“要問他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張家樓。”
吳邪一楞,只覺得這個地名十分陌生,記憶中從未聽人提起過,又問:“張家樓是個什么地方?你要去那裏做什么?”
張起靈皺了皺眉,又沈思了好一陣子,難得說了個長句子:“九門張大佛爺曾置辦下一座樓,裏面收集了許多奇珍異寶,我需要其中一樣?xùn)|西。”
聽說是九門張家的產(chǎn)業(yè),吳邪心中不禁有些打鼓。首先張大佛爺已經(jīng)失蹤幾十年了,那個地方未必還在,就算還在也未必完好。其次作為九門中人,他可以說從小便是聽著張大佛爺?shù)墓适麻L大的,不僅是他這一輩,再往上數(shù),就連他三叔和他爺爺也都對張大佛爺其人保持著相當(dāng)?shù)木匆狻H缃褚獛е鴤€不相干的人隨隨便便闖入人家的地盤拿東西,怎么想都覺得有違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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