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灰原是頂著黑眼圈出來的。
面對明顯精神不佳的小伙伴，玖蘭眏很是辛勤的包攬下了家務重擔，顯然又過一天，他已經可以自由走路了。
“小哀，就算我急用血液凝劑，你也沒必要這么累呀。”玖蘭眏將桌上的一次性紙垃圾盒揉成一團，扔進廚房門口的垃圾桶裏，“你這個樣子我會很內疚的。”
“不是因為研究。”灰原按住額前的留海，她的臉色看上去仍舊灰白， “小眏，對于羅曼尼還有組織，你有什么想法？”
“啊？”玖蘭眏的動作頓了頓，桌椅打開的弧度暫停。
他對自己能有什么想法？
“我沒什么想法，總之羅曼尼應該是個好人吧。”玖蘭眏試探。
“好人？”灰原哀被男孩的回答一噎，很難想象即使到了這個時候，玖蘭眏依舊愿意給予羅曼尼好人的評價。
她的姐姐也是。。。
為什么？
“為什么？我們明明已經和他們。。。”
“噓！”玖蘭眏的手指搭在了灰原哀的唇上，“不要說出這種話，立場不同的話我是會很傷心的。”
“你。。。”灰原哀仰起頭。
玖蘭眏指尖的溫度還停留在她的唇上，涼涼的。
玖蘭眏是組織的重要實驗體，如果他真的踏上回程的路，只怕組織給出的待遇不亞于羅曼尼本身。
但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那絕對不可能是一件好事，組織的研究只會給世界帶來災難。
而一切災難的源泉，也就是玖蘭眏，很可能重新進入某些白方存在的視野裏，那註定又會演變成一場災難。屆時不管是對玖蘭眏，還是對其他人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灰原哀不敢再繼續往下想象了，那不是她能所觸及的領域。
“立場不同。。。”灰原沈吟的將玖蘭眏的話重覆了出來，眼中的神色終于出現了變化，更是忍不住退后了一步，眼前這個本該熟悉的人，此刻卻仿佛像一個陌生人般，“你想回去？”
“你。。。瘋了嗎？”灰原哀顫聲。
當然想回去了！
玖蘭眏睫毛下垂。
他已經多久沒再和琴酒貝爾摩德他們鬧騰了，尤其是自記憶回歸以后，三百多年殘忍至極的記憶幾乎要把他整個理智吞沒，好在組織裏現在還多了他真正的血親。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想回去，如果可以，他想立刻馬上就地轉移到組織大本營，然后好好窩在家裏再也不要出來！
灰原哀:“你在猶豫。”
聞言，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灰原哀竟然從他酒紅色的眼眸中品出了一點猩紅，但這非人的色彩一晃而過，好像只不過是一次幻覺，再一看，玖蘭眏的眼眸清澈見底，卻矛盾宛若反射了裏世界的深淵，似乎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你在看什么？”他的聲音柔柔弱弱，空氣中彌漫起一陣玉蘭花香來。
灰原哀倉促地收回了視線，雖然她也不知道她在后怕什么，但這就是一種沒來由的直覺。
“。。。。。”
他凝視著她。
“如果是你的姐姐，小哀你愿意回去嗎？”片刻后，玖蘭眏說到。
“我。。她有些奇怪。。。。”灰原哀不敢再看男孩的眼睛。
“看來你也有了自己的選擇。”玖蘭眏嘆了一口氣，已經走到門邊的腳步頓住，他扶著門框回頭，“不管你最后如何，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說完，玖蘭眏頭也不回的離開。
灰原定定望著玖蘭眏的背影，良久——
“你才是最溫柔的人啊。”
=====
房間裏，玖蘭眏苦著一張臉，編輯短信的手指就沒有停下。
“樞，不好意思哈，我沒對那個女孩下手。”
“相處了這么久，我心軟了。”
“嗯，計劃要調整了。”
床對面的鏡子裏，灰原哀的動態躍然其上。她此時正摸索著慢慢往地下室移動，最后停在了電話機的正前方。
要不要撥號？
灰原哀眉頭緊鎖。
撥號的話。。。就再也回不去了。
灰原哀的手抓著衣領，微微顫抖，卻看不到鏡面那頭玖蘭眏雙目猩紅，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女孩，仿佛第一次見到對方。
于是，魔怔了似的，灰原的手飛快按下一串號碼。
鏡片后，玖蘭眏終于勾起嘴角，
而握著話筒的灰原卻仿佛當頭一棒，電話撥通的提示音讓她驟然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一股涼意頓時在背后升騰。
她什么時候撥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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